刺客风波过去,永和宫总算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两个孩子被乳母抱下去喂奶,殿内只剩下康熙和蔓萝。康熙还紧紧攥着蔓萝的手,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似的,脸色依旧沉得能拧出水来。
“这帮混账东西,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他声音里压着怒火,“若不是侍卫反应快,朕简直不敢想。”
蔓萝靠在他肩上,轻轻晃了晃他的胳膊,声音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软糯:“皇上,您的手劲儿太大啦!臣妾手都要被您捏疼了。”
康熙这才恍然松了力道,低头查看她微红的手,眉头紧锁:“是朕不好。”他小心地替她揉了揉,语气依旧冷硬,“今日之事,朕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看是谁……”
“皇上,”蔓萝打断他,抬起清澈的眸子看他,“查自然是要查的,只是不急在这一时。臣妾这会儿心里还扑通扑通跳呢,只想安生会儿,您看,孩子们也都吓着了,咱们得先稳住了才行。”
她说着,轻轻抚了抚胸口,适时地流露出一点脆弱,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眼睛微亮:“对了皇上,今日多亏了侍卫们反应快!还有梁九功、李德全他们调度得当,这才没让那刺客得逞,该好好赏赐他们才是。”
康熙闻言,神色稍缓,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所有今日当值护卫,皆赏一年俸禄,擢升一级,梁九功、李德全等,朕另有重赏。”
他看着她,语气放缓:“你受了惊吓,好生休养便是,这些琐事朕自会安排妥当。”
“皇上圣明。”蔓萝甜甜一笑,随即却又微微蹙起眉头,像是想起了另一桩心事,语气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愧疚与懊恼:“皇上这么一说,倒叫臣妾想起另一件事,心里颇有些过意不去。”
“哦?何事?”康熙挑眉。
“就是那次,安贵妃姐姐为了护我,手臂被那冷箭所伤。”蔓萝说着,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愈发诚恳,“那时只顾着担心姐姐的伤势,忙着请太医、用药,后来臣妾自己又因孕中不适,精神短少,竟糊涂了!只想着姐姐伤好了便安心,却忘了向皇上为姐姐请功。”
她说着,伸手轻轻拉住康熙的衣袖,眼神带着恳求:“皇上您不知道,安贵妃姐姐那日流了那么多血,脸色白得吓人,却还强撑着安慰臣妾,说妹妹没事就好。这份情谊,臣妾一直记在心里。如今想来,姐姐舍身相护,这份姐妹之心,若不得褒奖,臣妾心里实在难安,也觉得愧对姐姐。”
康熙闻言,恍然点头:“你若不提,朕险些忙忘了,容璧当日确实忠勇可嘉。”他看着蔓萝眼中毫不作伪的感激,心中慰帖,他的皇贵妃,懂得感恩,也懂得如何维系后宫和睦。
“你能记得容璧的功劳,朕心甚慰。”康熙拍了拍她的手背,“她救了你,便是于社稷有功,你看,该如何赏赐才好?”
蔓萝见他松口,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带着点小女儿家的娇态出主意:“安贵妃姐姐性子淡泊,不慕虚名,位份已至贵妃,不如赏些实在的?赐她母家一个恩荫的官职,再赏些金银田产、珠宝绸缎,务必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待有功之臣,是记在心里,绝不相负的!”
她说着,还俏皮地扳着手指头数起来:“臣妾听说她兄长颇有才干,却一直在闲职上,不如给他个实缺?再赏一座京郊的庄子,听说她最爱江南的绸缎,正好前日内务府新进了一批苏绣。”
康熙被她这副精打细算的小模样逗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就你心思多,连人家喜欢什么料子都打听清楚了。”
蔓萝娇嗔地躲了躲:“皇上!臣妾这不是想显得咱们有诚意嘛!安贵妃姐姐待我以诚,我自然要投桃报李,再说了,”她眨眨眼,压低声音,带着点小狡猾,“这样一来,往后宫里姐妹才会更齐心不是?”
康熙朗声大笑,将她揽入怀中:“好,都依你,就按你说的办。”
他当即唤梁九功进来,详细吩咐:“传朕旨意,安贵妃赫舍里氏,忠勇可嘉,保护贵妃有功,赐其父轻车都尉世职,擢其兄为銮仪卫銮仪使,另赏黄金千两,江宁织造新进贡缎一百匹,京郊皇庄两座,以示嘉奖。”
梁九功暗暗咋舌,这赏赐可真够丰厚的!尤其是那銮仪使,虽只是三品,却是天子近卫,地位清贵,前途无量。他连忙躬身:“嗻!奴才这就去拟旨!”
“等等,”蔓萝叫住他,笑着补充,“梁公公,拟好旨意后,你亲自去一趟安贵妃姐姐那儿传旨,记得把皇上和本宫的心意说清楚,就说是补上之前的功劳,让姐姐务必安心养伤。”
“是,娘娘考虑周到,奴才明白。”梁九功应下,快步退了出去。
待他走后,康熙将蔓萝重新揽入怀中,满足地叹了口气:“有你在朕身边,知冷知热,懂得体恤下人,维系宫闱,朕当真省心不少。”
蔓萝依偎在他怀里,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盘扣,声音软糯:“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福气。只愿皇上、孩子们,还有这宫里的姐妹们,都能平平安安的,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你呀!”康熙低头看着她恬静的侧脸,心中满是柔情,“总是这般懂事。”
此时,梁九功已到了安贵妃宫中传旨。安贵妃容璧听完赏赐,着实吃了一惊,忙道:“梁公公,这赏赐太重了,臣妾实在受之有愧。”
梁九功笑着躬身:“贵妃娘娘不必过谦,这都是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一片心意,皇贵妃娘娘特意嘱咐奴才,说一直记着您的救命之恩,今日总算找到机会向皇上为您请功了。”
容璧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动容,轻轻抚过已经结痂的手臂,温声道:“请公公务必转告皇上和皇贵妃娘娘,臣妾谢主隆恩。”
消息很快传遍六宫,永和宫内,蔓萝听着春喜的禀报,唇角微扬。
她知道,这份厚赏不仅还了安妃的人情,更向整个后宫传递了一个明确的信号:忠于皇贵妃,必有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