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血珠溅落在虚空的刹那，陈昊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那抹红太刺眼，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眼底，将他所有的理智都焚烧殆尽。耳边的风停了，杀手挥刀的锐响停了，甚至连影缚缠在身上的冰冷触感都变得模糊 —— 世界在他眼中只剩下凌风弯下的脊背，和那从嘴角不断涌出的、带着绝望气息的鲜血。
“凌风！”
他嘶吼出声，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化作滚烫的岩浆，顺着经脉疯狂奔涌。目眦欲裂，眼角几乎要被撑裂，细密的血丝爬满眼白，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狰狞的虬龙，随着他急促的呼吸剧烈跳动。
影缚的力量仍在收紧，那些由暗影凝聚而成的锁链像是有生命般，不断钻入他的皮肤，冻结他的灵力，勒得他胸腔发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可此刻，这点痛哪里比得上心底的煎熬？看着同伴在刀刃下苦苦支撑，吐着血挣扎，而自己却像个囚徒，被死死困在原地，连上前一步都做不到！
“给我碎！”
陈昊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吼。这声怒吼里没有丝毫保留，只有不甘、愤怒与绝望交织的疯狂，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震颤，连远处挥刀的杀手都下意识顿了一下，侧目看来。
丹田内的灵力如同被点燃的炸药，轰然爆发！他毕生修炼的金属化能力被催动到了极致，金色的光芒顺着他的经脉流转，瞬间蔓延到全身，那些缠在他四肢、腰间、脖颈的影缚锁链，在触及这金色光芒的瞬间，开始出现诡异的变化 ——
锁链的表面快速凝结出一层冰冷的金属光泽，暗黑色的暗影被金色灵力强行压制，逐渐转化为泛着冷光的玄铁色泽。陈昊能清晰地感觉到，影缚的寒意被金属化的外壳阻隔了几分，他咬紧牙关，双臂猛地发力，肌肉贲张，试图将这些已经半金属化的锁链直接崩碎！
“咔嚓 ——”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玄铁色的锁链表面裂开了几道细纹，可预想中的崩碎并未到来。
陈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太清楚自己的能力了，金属化后的物质，哪怕是百炼精钢，他也能凭借蛮力崩断。可这些影缚不同，它们并非纯粹的物质，暗影的本质如同雾气，哪怕被强行转化成金属形态，核心依旧是虚无的暗影能量。
那些裂开的细纹快速愈合，暗黑色的暗影如同潮水般反扑，将刚凝结不久的金属光泽一点点吞噬。锁链不仅没有崩碎，反而因为他的挣扎，收缩得更紧了，冰冷的寒意穿透金属外壳，再次侵入经脉，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鲜血。
“为什么……”
他低喘着气，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绝望。他拼尽了全力，甚至透支了灵力，可面对这非物质的暗影锁链，他引以为傲的金属化能力竟然如此无力！
视线再次投向凌风，只见他又一次避开了杀手的刀刃，却又喷出一大口血，身体虚化的光粒震颤得愈发剧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溃散。他踉跄着后退，脚步虚浮，那双曾经锐利的眼睛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白，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不 ——！”
陈昊的怒吼再次爆发，这一次，声音里带着哭腔，带着撕心裂肺的不甘。他猛地弓起身子，双手死死抓住缠在手腕上的影缚锁链，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与锁链上的暗影交融，却瞬间被冻结成冰。
金色的灵力还在疯狂涌出，他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金属化，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哪怕被暗影反噬得经脉剧痛，他也不肯停下。锁链反复在金属与暗影间切换形态，裂开的细纹愈合了又裂开，却始终无法彻底崩碎。
“放开我！放开我！”
他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疯狂地挣扎、怒吼，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骨骼的脆响，可影缚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着他，将他的力量一点点消磨。他能做的，只是眼睁睁看着凌风在死亡边缘挣扎，看着那致命的刀刃一次又一次逼近，而自己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愤怒如同毒藤，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愤怒于杀手的残忍，愤怒于影缚的诡异，更愤怒于自己的无能！
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如果他的能力能再特殊一点，如果他没有被这该死的影缚困住…… 凌风就不会这么痛苦，就不会面临死亡的威胁！
“我要杀了你！”
陈昊的怒吼声里充满了血腥味，眼底的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不再执着于崩碎锁链，而是将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到双拳，金色的光芒凝聚成尖锐的金属骨刺，狠狠砸向身边的影缚锁链。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不断响起，金属与暗影碰撞，迸发出零星的火花。可影缚锁链只是微微晃动，依旧牢不可破。他的拳头被暗影的寒气冻伤，骨骼传来阵阵剧痛，可他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不停地砸着、吼着，像是要将所有的绝望与愤怒，都倾泻在这冰冷的锁链上。
远处，凌风又一次避开了刀刃，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半跪在地，虚化的光粒开始消散，露出了苍白如纸的脸庞。杀手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举起刀刃，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不要！”
陈昊的怒吼达到了顶点，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人声。他猛地向前扑去，却被影缚死死拽住，强大的拉力让他重心不稳，重重摔倒在地。胸口着地的瞬间，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可他依旧挣扎着抬起头，死死盯着那把即将落下的刀刃，眼睛里满是疯狂的赤红。
影缚还在收紧，灵力即将耗尽，身体被剧痛席卷，可他的怒吼从未停止。这声怒吼，是对命运的抗争，是对无力的控诉，是对同伴的愧疚 —— 它响彻在这片充斥着死亡与暗影的天地间，带着不甘，带着愤怒，带着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挣脱束缚的决绝。
他还在吼着，哪怕喉咙已经出血，哪怕意识开始模糊，那双眼睛里的怒火，却燃烧得愈发炽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