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枣调和了体内狂躁的寂灭之力,孙悟空只觉灵台清明,驾云速度更快了几分。然而,惊鸿剑的低鸣与天际那道浩瀚佛光,如同阴云萦绕心头。
“灵山…到底还是避不开。”他眼中金芒闪烁,非但无惧,反将前世的压抑与不甘化作冲天斗志。今生,岂容命运再被他人摆布!
数日后,云海之上,一座金光万道的岛屿赫然出现,琼楼玉宇,梵唱阵阵,祥和气息与西牛贺洲的荒蛮格格不入。
“悬空岛?佛门道场?”孙悟空火眼金睛微眯,看出此岛乃大法力凝聚。方才佛光,正是落于此地。他本欲绕行,不想节外生枝。
可骤然间,异变突生!
他气海深处的寂灭源晶猛地一颤,传出一股强烈的吞噬欲望,直指岛屿中心!与此同时,背后惊鸿剑竟也发出渴求的嗡鸣!
佛门清净地,竟同时引动至凶之剑与寂灭之力?
事出反常必有妖!
孙悟空按下云头,心知此岛恐是专为他设的局。但若退缩,岂不示弱?他冷笑一声,收敛气息,身形化作清风,悄然潜入。
岛屿边缘,“慈航静院”石碑矗立。一扫地沙弥合十行礼,动作僵硬,眼神空洞得不似活人。孙悟空金睛看去,这沙弥竟是由精纯佛力凝聚的傀儡!
“好大的手笔!”他心中警惕更甚,感应着源晶牵引,直抵深处一座静谧精舍。
刚近门前,门扉无声自开。锦袍双髻的善财童子立于其中,笑容和煦,眼底却深如寒潭。
“孙施主,恭候多时了。”善财童子掌心托一净瓶,杨柳枝青翠欲滴,“家师知你身负隐忧,特赐甘露枝,可镇心魔,平戾气,助你西行。”
孙悟空目光扫过净瓶,瓶底一道极其隐晦的“卍”字佛印正与寂灭源晶隐隐共鸣,散发出度化与禁锢的双重意味!这绝非善意,而是要将他的寂灭之力连同桀骜本性一并“净化”镇压的枷锁!
“好个‘助我’!”孙悟空骤然暴喝,声若雷霆,“是想度化俺老孙吧!”
他竟不接招,反而抢先发难!身形如电,直扑善财童子,五指成爪,直取对方咽喉!这一下变起肘腋,快得不可思议!
善财童子脸色剧变,没料到孙悟空如此果决狠辣!他急挥柳枝,甘露化幕阻挡。但孙悟空蓄势已久,寂灭之力混着混沌气息轰然爆发!
“嗤——!”
水幕应声而裂!孙悟空的手掌已扣住善财童子手腕,巨力迸发,便要将其制住!
“阿弥陀佛。”
一声平和佛号,却蕴含无上伟力,瞬间定住方圆虚空!孙悟空只觉周身陷入泥沼,动作迟滞万分。精舍内,观音菩萨的虚影缓缓凝聚,目光淡然地看向他。
“悟空,你戾气太重。”
恐怖威压如星辰坠落,孙悟空筋骨作响,但他腰杆挺得笔直,金睛怒视:“菩萨设局相逼,倒怪俺戾气重?”
“此乃善缘,接与不接,皆在你一念之间。”观音虚影抬手,那净瓶缓缓飞向孙悟空,“接下,前路或可平坦。不接……劫难自招。”
净瓶飞来,佛印光芒大盛,诱惑与威胁并存。孙悟空感到寂灭源晶在佛光刺激下躁动不安,若被此印沾染,后果不堪设想!
“俺的路,自己走!这‘善缘’,送你!”
他狂笑一声,竟不躲不闪,运转全身之力,将躁动的寂灭之力逼至指尖,化作一道灰黑箭矢,反向射向净瓶!
嘭!
两股力量撞击,净瓶剧烈震荡,佛光与寂灭之气交织湮灭!虽未毁坏,但瓶身光华也黯淡三分!
观音虚影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旋即恢复古井无波。
孙悟空趁此间隙,筋斗云瞬间发动,化作金光冲破威压,疾射远遁!声音遥遥传来:
“菩萨好意心领!待俺老孙查明真相,再来灵山讨教!”
观音虚影并未追击,看着孙悟空消失的方向,默然片刻,对脸色难看的善财童子道:“混沌变数,果非常理可度。然寂灭缠身,凶剑在背,他终有回头之日。且看因果流转。”
悬空岛缓缓隐入云海。
孙悟空远遁万里,心绪难平。观音亲自出手试探,佛门布局比想象更深。那佛印虽险,却也印证佛力对寂灭确有克制之效,镇元子所言非虚。
正思索间,下方传来哭喊。只见山贼劫掠商队。孙悟空本不欲管,但心中憋闷,又见弱者受欺,当即按下云头,挥手间惊走山贼,救下众人。
商队千恩万谢。一老仆跪求救治中毒昏迷的少爷。孙悟空瞥见那书生面色青黑,毒气攻心,命在旦夕。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自炼解毒丹递过。
并非慈悲,而是方才与观音对峙,他心有所感:今日种因,他日或会得果。此举随心,而非佛门那般刻意“结缘”。
老者感激喂药,书生面色稍缓。
孙悟空不再停留,转身离去。他并未察觉,在他转身后,那本该昏迷的书生,眼皮微颤,嘴角勾起一丝与他虚弱状态截然不同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远处云间,观音虚影悄然望了一眼商队,目光最终落在那书生身上,低语随风消散: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孙悟空,这份‘缘’,你已沾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