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右手按在地上，紫金火焰顺着岩层裂痕迅速蔓延，形成一个环形阵纹。苏清雪还在里面躺着，胸口微微起伏，星霜剑插在她腹部，银光一圈圈往外扩散。我没敢动她，怕一碰就断了那口气。
虫群来了。
密密麻麻的金属蜈蚣从海底裂缝往上爬，外壳泛着冷光，速度极快。我抬头想喊洛昭，却看见她正从一堆冰渣里站起来。她的头发原本是黑的，可现在一路变灰，最后成了纯白，像雪一样飘在风里。
她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双手一扯——
哗啦！
身上所有卦纸全被撕碎。那些纸片飞到空中，转眼化作灰蝶，随风乱舞。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出去，在半空画出一道扭曲的线。那线条像是活的，缠绕成阵基，接着又往下落，连成一片猩红的纹路。
地面开始震动。
她用血当墨，用魂当笔，画了个逆五行、反八卦的阵法。名字叫“天衍大阵”。
我知道这玩意儿不简单。以前听她说过一句：“谁用谁死。”当时我以为她在开玩笑。
现在看，她是认真的。
第一批机械虫撞上阵边，瞬间汽化，连渣都没剩。但每烧一只，洛昭就咳一口黑血。她的指甲开始脱落，皮肤干枯发皱，眼角裂开细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寿命。
我想冲过去拦她，刚迈一步就被一股力量弹开，摔在地上。我撑着地爬起来，左眼紫瞳裂开一道缝，透过那道缝，我看到阵眼深处浮现出一个虚影。
那是她的卦盘。
正在被烈焰焚烧。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化神境（30%）】
我愣了一下。境界居然在这个时候涨了？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左眼突然剧痛，金色血液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到地上冒出青烟。
“洛昭！”我吼了一声，“停下！”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咧开，笑得沙哑又张扬：“去黄泉路上，本姑娘给你们算卦！”
话音刚落，又一波虫群压了过来。数量比刚才多了一倍不止。大阵红光暴涨，整片战场都被映成血色。虫子一只接一只炸开，化作黑烟。而她的身体也越来越佝偻，站都快站不稳了。
我跪在地上，右臂那块碎片又开始发烫。毒素还在扩散，但比起之前已经弱了不少。可能是苏清雪留下的寒气起了作用，也可能是我体内的龙魂暂时老实了。
但我不能等。
我伸手想去抓她，却被阵法余波震得手掌发麻。她离我越来越远，不是因为距离，是因为她正在一点点消失——不是肉体，是生命力。
她手中的卦笔断了。
最后一根。
灰烬散开，像一场无声的雪。
她缓缓跪倒，膝盖砸在岩石上，发出闷响。嘴皮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可声音卡在喉咙里。我看不清她的脸，只看到她的眼睛还睁着，盯着我的方向。
我没有再往前走。
我知道，这是她的选择。
如果换我，我也不会让别人替我挡命。
我抬手抹掉左眼的血，低声说：“下次算命……我付双倍卦金。”
说完这句话，我慢慢站直身子。体内那股新升的化神之力还不稳定，像是随时会炸开。但我能感觉到它存在，也能控制它。
紫金火焰重新燃起，从指尖窜上掌心。
远处天空的裂缝还在扩大，边缘泛着红光，像被人用刀划开的伤口。三头巨兽站在裂口外，低头俯视。
第一头是狼形，背上长着金属骨刺，眼睛是两团灰雾。它动了，前爪一蹬，地面炸出深坑，直扑而来。
我没躲。
左眼紫瞳再次亮起，视野里出现短暂的延迟。时间流速变了，它的动作慢了下来。我看得清它的每一根毛，每一个关节的转动。
我抬起手，火焰迎上去。
两者相撞，爆发出刺目的光。
冲击波掀翻了周围残存的虫尸，连带着把洛昭的身体往后推了几寸。她倒在地上，不动了，但还有呼吸。
我喘着气，手臂发抖，火焰差点熄灭。
第二头巨兽悬在空中，四肢退化成触须，周身缠着空间乱流。它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在观察。
第三头最大，像犀牛，外壳全是拼接的合金板，脑袋上有个发红的独眼，正缓缓扫视战场。
它们三个停在原地，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我抱着苏清雪往内圈退了半步，把她放在阵纹中心最安全的位置。她的脸色还是白得吓人，但呼吸比刚才稳了些。
我回头看洛昭。
她躺在那里，白发铺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断笔。那支笔曾经能改命，能逆天，现在只剩灰。
我走过去，在离她两米的地方停下。
不能再近了。阵法还没散，靠近可能会触发反噬。而且……我不想打扰她最后的安静。
我蹲下身，把火焰收进掌心。体内的化神之力还在震荡，龙魂沉寂着，像是被刚才那一波能量冲击压住了。
可我知道它没睡。
它只是在等下一个爆发的机会。
我盯着天上那道裂缝，嘴里喃喃：“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一震。
契约纹路亮了一下。
是从苏清雪那边传来的。那道连接我们三人的纹路，此刻泛起微光，一股残余的力量顺着经脉流入我体内。很弱，但足够让我稳住脚步。
我站起身，举起右手。
紫金火焰再次腾起，这次更高，更猛。
第一头巨兽低吼一声，再次冲来。
我迎上去。
火焰与利爪碰撞，火星四溅。它后退一步，我也没占便宜，虎口崩裂，血顺着手指往下滴。
第二头动了。
它身形一闪，出现在我侧后方，触须如鞭抽下。
我来不及转身，只能抬臂格挡。
砰！
整条右臂发麻，骨头像是要裂开。那块嵌在肉里的碎片猛地一烫，毒素瞬间窜上肩膀。
我咬牙撑住，左手反手甩出一簇火球。
它避开，落地时荡起一圈空间涟漪。
第三头终于有了动作。
它低下头，独眼对准我，红光凝聚。
我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光。
那是锁定。
下一秒，一道激光射出，速度快得根本看不见轨迹。
我本能地启动紫瞳。
时间慢了。
我看到那道光划破空气，像一条红线，直奔胸口。
我侧身。
差一点。
光束擦过肩膀，衣服烧焦，皮肉焦黑。
我落地踉跄几步，单膝跪地。
头顶三头巨兽同时逼近。
洛昭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苏清雪还在阵中昏迷。
我抬起头，抹掉嘴角的血。
紫金火焰在我掌心跳动。
我对着天空裂缝吼了一句：“老子还没输！”
火焰猛地蹿高，照亮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