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真的抬起来了。
掌心对着冰面，像是在回应我们。我盯着它，喉咙发干，耳边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苏清雪靠在我肩上，呼吸微弱，但她没闭眼，也在看。
“不是幻觉。”她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吹散。
我没回话，伸手摸了摸左眼。血还在流，顺着脸颊往下淌，视线一片红。刚才那股要炸开的感觉是没了，可现在更不对劲——这冰里的东西，活的？还冲我们打招呼？
正想着，远处天空一道符光划过。
黑袍猎猎，洛昭踩着八卦虚影落下来，脚尖点地，没发出一点声音。她脸色不好，袖口结了层薄霜，应该是刚处理完别的事就赶来了。
她没问情况，直接从怀里掏出卦筒，三枚铜钱扔向空中。
“等下。”我想拦她，“刚才那一下……不太对。”
她没理我，手指掐诀，眼神盯着铜钱旋转的轨迹。风忽然变了方向，原本平稳下落的铜钱在半空一顿，接着“啪”地一声碎成粉末，飘散得无影无踪。
洛昭眉头一皱，咬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血线。她动作很快，指尖连点，勾勒出一个完整的命盘图案。最后一笔落下时，一张透明卦纸凭空浮现，上面浮现出扭曲的星图和一道裂开的海平面。
下一秒，卦纸自燃。
火是蓝色的，烧得安静，没声响也没烟，几息之间化成灰烬，飘在空中。
她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焦痕，忽然笑了。
“有意思。”她说，“双星交汇的时间本来就不稳，现在连卦都成不了。”
我心里一沉。她能笑出来，说明事情比想象中严重。洛昭从来不是会开玩笑的人，尤其是占卜这种事。
“什么意思？”我问，“算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我，眼神有点空，“不是算不出来。是天机乱了。有人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命运的线断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龙骨。它还在震，频率比之前快。
“跟这个有关？”我问。
她没回答，而是把手里的灰烬递到我面前。“拿着。”
“什么？”
“吞了。”
我愣了一下，“你让我吃灰？”
“这是本命火余烬。”她说，“我用血画的卦，被天道反噬烧出来的。你要是在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别废话。”
我看了一眼昏迷的苏清雪，又看了眼冰墙里那只静止的手，没再犹豫，一把抓过灰烬塞进嘴里。
味道像烧糊的纸，带着铁锈味。刚咽下去，脑子里“叮”地一声响。
【系统提示：吞噬卜卦师本命火，解锁“天算规避”功能（每日一次）】
我瞳孔猛地一缩。
这不是普通的奖励。这意味着以后有人想算我的命、推我的运、定我的生死，我可以躲一次。哪怕天道亲自来掐我的时辰，我也能避开那一秒。
“你还留着这一手？”我看着洛昭。
她摇摇头，“不是我准备的。是卦纸烧的时候，自己凝出来的。就像……它知道你会需要。”
我正想说话，左眼突然剧痛。
像是有根针从眼球扎进去，直捅脑仁。我抬手捂住，指缝间渗出更多血，这次混着金色的细丝，滴在地上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远处海平线开始翻涌。
浪头不是自然形成的，一圈圈往外扩散，中间隆起一块金属色的尖塔。它缓缓升起，表面刻满机械纹路，和冰墙里那艘飞船一模一样。
塔顶亮起一道光束，一闪一闪，频率和我左眼跳动完全一致。
“操。”我低骂一句。
这玩意儿认我？
洛昭站到我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它在找你。或者，是找你体内的东西。”
“龙魂碎片？”我问。
“不止。”她说，“还有紫瞳，有混沌领域，有系统……你现在像个信号塔，谁都能接收到。”
我咬牙，忍着左眼的疼，转身把苏清雪背起来。她身体冰凉，呼吸浅得几乎感觉不到，但我不能把她留在原地。
“你还能走？”洛昭问。
“死不了就行。”我说。
她没再劝，只是默默退后半步，站在我侧后方。我知道她在戒备，随时准备出手。
海中央的尖塔越升越高，光束扫过海面，照到我身上那一瞬，左眼裂痕又深了一分。血流得更快，视野开始模糊，可奇怪的是，意识却越来越清醒。
“天算规避”在运转。
我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试图锁定我，像是无形的锁链从天上垂下来，但每次快要缠上，就被一股力量弹开。那是系统的保护机制在生效。
“你说天都算不准了。”我忽然开口。
洛昭嗯了一声。
“那接下来的事，”我盯着海面中央，“我也不会按常理走了。”
话音未落，前方海面猛地扭曲。
水像被什么东西从下面顶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裂开一道缝隙，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内部传出熟悉的能量波动——和龙骨共鸣的频率一样。
我停下脚步，站在高处。
背后是重伤的苏清雪，身边是耗尽力气的洛昭，眼前是未知的裂隙和不断闪烁的信号塔。
左眼还在流血，可我不擦了。
该躲的时候躲，该冲的时候就得冲。
我调整了一下背上的苏清雪，往前走了两步。
洛昭在后面喊了句什么，我没听清。
风太大，盖过了声音。
我只看见那道裂隙又张开了些，里面隐约有光流动，像血管一样搏动。
右脚抬起，踩在虚空边缘。
裂缝里的气流拉扯着衣服，头发被吹得贴在脸上。
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洛昭。
她站在原地，手里捏着最后一张没烧的卦纸，指尖微微发抖。
我没说话，收回视线。
左脚迈出去，踩进了裂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