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铁锈味往鼻子里钻，我盯着墙角那片被吹起的白布，手没松开巨人胸口的能量核。
指腹已经碰到了那颗发烫的黑球，再用力一抠就能把它彻底扯出来。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块白布后头的人影动了。
不是偷摸潜行那种鬼祟动作，是直接走出来。
一步，两步。
白衣，束袖，腰间挂着一把没出鞘的剑。脸上没什么表情，像刚从雪地里抠出来的冰雕，连呼吸都轻得听不见。
但她一出现，我就觉得脖子一凉，仿佛有把刀贴着喉结划过去。
“秘境药性之物，归药王谷处置。”她开口，声音比她的人还冷，“你手里的毒囊，交出来。”
我慢慢把手从巨人胸口抽回来，顺手把毒囊攥进掌心。这玩意儿刚从蜈蚣背上挖下来的，还带着点温热，黏糊糊的，跟刚煮熟的牛肚似的。
“药王谷？”我咧了下嘴，“听说过卖药的，没听过收保护费的。”
她没动，剑也没出，可那股子压迫感更重了，像是有人往我肩上压了块千斤石。我脚底下的碎石“咔”地裂了一道缝。
洛昭没说话，靠在钢柱边上，手指夹着枚铜钱，眼神在我和那女人之间来回扫。
空气僵得能砸出火星子。
我晃了晃手里的毒囊，故意让那股子腥臭味飘出去一点：“这可是我拿命换的。蜈蚣六条腿分不清前后，我把它骂急了才得手。你说交就交？你谁啊？”
“苏清雪。”她报了名字，像是报户口，“药王谷第七代传人。此物含剧毒蛊引，非普通人可持，更不可私吞。按规，当由我收缴。”
“规定？”我嗤笑一声，“我这人最烦别人立规矩。你定的，又不是我投过票的。”
她眼神一冷，剑柄上的青色药纹微微发亮：“你若不交，我只能强行取走。”
我耸耸肩，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朵蘑菇——紫黑色的伞盖，边缘泛着绿光，看着就不是善茬。
我把它举到嘴边，笑得像个欠揍的街溜子：“那你来啊。不过提醒你一句，这蘑菇有个特性——你死，我就亲洛昭。”
全场静了半秒。
苏清雪瞳孔猛地一缩，剑尖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洛昭那边也愣了，铜钱差点从指间滑下去。
“你胡闹什么？”苏清雪声音压低了，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没胡闹啊。”我把蘑菇往唇上碰了碰，故意拖长音，“你说你要强取，那我就启动应急预案。你动手，你死；你死，我亲洛昭。逻辑闭环，懂不懂？”
“这蘑菇根本不会立刻致死！”她咬字极重，“你是在用荒谬威胁扰乱判断！”
“哦？”我歪头，“那你敢不敢赌？赌这蘑菇是不是真要等你死了才发作？赌我现在是不是真敢低头亲过去？”
我侧头看向洛昭，眨了眨眼：“洛师妹，别紧张，我就是吓唬她。但万一她不信，那咱俩也只能共赴黄泉了——主要是她先下。”
洛昭闭了闭眼，低声：“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很正经。”我一本正经地说，“我在用生命扞卫我的战利品。”
苏清雪盯着我，眼神像要把我钉死在墙上。三息过后，她缓缓抬手，将剑收回鞘中。
“这毒囊，迟早归我。”她说完，语气像结了冰。
“那我等着。”我把蘑菇收回怀里，顺手拍了拍衣服，“顺便提醒你，下次收缴前，先买份意外险。万一真死了，我可不负责收尸。”
她没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像根插在地上的冰锥，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毒囊，黏糊糊的汁液已经渗出来一点，顺着指缝往下滴。我顺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结果刚抬手，苏清雪眼神又是一凛。
“别碰脸，也别吞。”她说，“南疆蛊毒会顺着毛孔入侵，你虽吞噬过毒蜈，但未必免疫所有变种。”
“哟？”我乐了，“关心我？”
“我只是不想你死在药王谷规矩执行之前。”她冷脸依旧，“死人，不配拥有任何东西。”
“行吧，冷美人。”我耸耸肩，“那你站这儿别动，我处理完巨人核心就走。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我转身走回巨人残躯旁，蹲下身，重新把手伸进它胸口的裂口。那颗黑色能量核还在闪红光，烫得跟刚出炉的煤球似的。
我五指一扣，正要往外拽——
“等等。”
苏清雪忽然开口。
我手一顿，回头：“又怎么了？收缴新规？连能量核也归你们药王谷管？”
“那核子里有残魂。”她盯着我手的位置，“你若强行吞噬，可能引发魂噬反噬。轻则神志混乱，重则被夺舍。”
我挑眉：“你还会看这个？”
“药王谷不止懂药。”她淡淡道，“也懂死人留下的东西。”
我笑了：“那你是不是还得给我配个护身符？送个平安符？来，写个‘百无禁忌’贴我脑门上？”
她没理我这茬，只冷冷道：“信不信由你。但我提醒你，刚才那巨人不是普通傀儡，它是‘守门尸’，生前是药王谷叛徒，死后被炼成机关守卫。你吞了它的核，等于接了它的因果。”
我手停在半空，没动。
守门尸？叛徒？还因果？
我低头看着那颗发烫的黑球，忽然觉得它不像是能量源，倒像是个定时炸弹。
“所以呢？”我抬头，“你现在是劝我别吞，还是等我爆了好看戏？”
“我只陈述事实。”她后退半步，“吞不吞，是你的选择。但若你疯了，我会亲手清理。”
我咧嘴一笑：“行，那我疯了第一个找你。毕竟冷脸美女，掐人最有感觉。”
我没再废话，五指一收，直接把能量核从巨人胸口拽了出来。
滚烫的黑球刚离体，一股子腥臭味就冲了出来，像是打开了一坛埋了十年的腐酱。我二话不说，张嘴就塞进去。
咽下去的瞬间，喉咙像是被烧红的铁丝穿了过去。胸口一闷，眼前发黑，膝盖不受控地弯了一下。
“咳！”我单膝点地，手撑住地面，额头冷汗直冒。
系统在脑子里炸了：
“检测到残魂污染，是否启动净化程序？（消耗100能量点）”
我咬牙：“是！”
一股暖流从丹田冲上来，像是有人往血管里灌了杯热姜茶。那股子腥臭味被压了下去，身体也慢慢回稳。
我撑着地面站起来，甩了甩头，感觉四肢沉了不少，像是刚泡完温泉，骨头缝里都在冒热气。
“巨力天赋稳固，骨骼强化完成，爆发力提升至峰值。”
我活动了下手腕，指节噼啪作响，脚底下的水泥地裂开一圈细纹。
苏清雪看着我，眼神没变，可呼吸节奏快了半拍。
“你还活着。”她说。
“废话，不然站这儿跟你聊魂飞魄散？”我拍了拍胸口，“多谢提醒啊，不过我这人命硬，阎王点名都得看我心情。”
她没接话，只是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是不是已经疯了。
洛昭走过来两步，声音有点虚：“你……真没事？”
“没事。”我咧嘴，“不就吞个破核嘛，又不是第一次。再说了，我还有金手指，系统兜底，死不了。”
苏清雪忽然开口：“你体内的能量在震荡。再这样下去，三天内必发魂噬。到时你不仅会失控，还会吸引秘境里的‘清道夫’。”
“清道夫？”我皱眉。
“专吃疯异能者的怪物。”她淡淡道，“比刚才那巨人，强十倍。”
我吹了声口哨：“这么狠？那我得赶紧找个安静地方睡一觉，别半路发疯，把你们俩吓哭。”
“我可以帮你压制。”她说。
我一愣：“哈？”
“条件是——”她目光落在我掌心的毒囊上，“你交出毒囊，我替你净化残魂，稳住能量。”
我笑了：“所以绕一圈，还是为了这玩意儿？”
“这是交易。”她面无表情，“你拿命换安全，我拿药理换资源。公平。”
我低头看了看毒囊，又看了看她。
然后，我忽然把手一收，把毒囊塞进嘴里，一口咽了下去。
“你——！”苏清雪瞳孔骤缩，剑鞘都抬了起来。
“现在没了。”我拍拍嘴，“吞了。你要净化，那就连我一起炼了吧。看看药王谷是不是真能炼出个‘人丹’来。”
她死死盯着我，脸色第一次变了。
“你疯了！那毒囊不是你能消化的！它会腐蚀你的经脉！”
“是吗？”我摊手，“可我刚吞完巨人核，系统提示‘抗毒体质升级’。你说巧不巧？”
她咬牙：“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咧嘴一笑，朝她走近一步，“我是那个——你越不让动的东西，我越要吞的人。”
她站在原地，剑未出，话未接。
洛昭扶着钢柱，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风从头顶锈裂的铁梁穿过，吹得几片碎布哗哗响。
我站在原地，手插进裤兜，笑得像个刚偷完鸡的黄鼠狼。
苏清雪终于开口，声音冷得能结出霜来：
“你记住，这毒囊，我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