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破窗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的碎发晃了晃。我刚要抬手替她拨开,眼角忽然瞥见一滴紫黑液体正从毒蜈断尾处滑落。
“低头!”我猛地一拽她肩膀,人已经扑过去把她按低。那滴毒液擦着她的发梢飞过,啪地落在地上,水泥面立刻嘶嘶冒起白烟。
她没吭声,只是抬手摸了摸被毒液擦过的那缕头发。指尖刚碰上发丝,我就看见那缕黑发像是被火烧过一样,迅速泛出一圈青斑,顺着发尾往头皮爬。
“别碰!”我一把抓住她手腕,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刚提炼的抗毒凝露,能中和南疆蛊毒。”
她抽回手,动作干脆得像甩开什么脏东西。
“我自己的毒,自己解。”她嗓音哑,但字字清楚。
我愣了一下,还想说什么,她已经咬破指尖。血刚渗出来,我就闻到一股不一样——不是铁锈味,是带着点檀香似的清冽。她那血在光底下还泛着微光,跟普通人根本不一样。
她抬手就在龟甲上画符,动作快得几乎看不清。一道血痕刚落,空气中突然荡开一圈看不见的波纹,像是热天柏油路上那种扭曲的气流。她发梢上的青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慢慢缩了回去,最后只剩一点发黄的痕迹。
系统这时候在脑子里响了:“检测到高纯度灵力血,可兑换‘灵力亲和体质’,成功率76%。”
我没动,盯着她指尖还在渗血的伤口。她画完符就收手,把龟甲往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走。
“你干嘛非得这样?”我声音有点沉,“我这药又不是毒,你怕我害你?”
她停住,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塌了半分,像是累得撑不住了才露出这一下软。
“我不习惯欠人。”她说,“尤其是救命的。”
“谁说这是救命了?”我往前走两步,“你发梢那点毒,撑死让你头皮痒两天,真要命的是刚才那口紫针,那玩意儿喷出来你就废了。”
她没回头,但手指捏紧了袖口。
“你吞毒囊的时候不怕死,我用点血算什么?”她声音低了点,“我的道,是算尽天机,不是靠别人施舍活路。”
我笑了下:“你这话说得跟真的一样。那你算算,刚才我要是没扑过去,你现在是不是已经跪地上抽了?”
她终于转过身,脸色是真不好看,嘴唇发白,眼底有层灰蒙蒙的倦意。可她还是站得直,眼神也没躲。
“我宁可抽在地上,也不想伸手接你的药。”
空气僵了两秒。
我抬手把瓷瓶塞回怀里,金属液在指节上绕了一圈,把瓶口封死。
“行,你不欠人情,那我记着——你欠我一条命。”我说,“反正你活着,我才能收债。”
说完我蹲下身,开始扒毒蜈的甲壳。这玩意儿六条腿全是硬甲,关节缝里还藏着金属丝一样的筋,拿出去能换不少能量点。我一边拆一边说:“下次中毒别死撑,你要真倒了,谁给我画符开路?谁算煞气挡邪祟?我可不想一个人在这鬼地方乱撞。”
她没接话,就站那儿看着我。
我拆到第三条腿的时候,听见她轻声说:“你根本不知道灵力血的代价。”
“不就是流点血?”我头也不抬,“你流了还能长,我死了可就真没了。”
“这不是普通的血。”她靠墙坐下,手指抚过龟甲上那道未干的血痕,“每用一次,寿元折半柱香。刚才那一下,够我少活三息。”
我手顿了一下。
三息听起来不多,可对修灵的人来说,那是实打实从命里抠的。她刚才一声不吭就咬破指尖,跟切菜似的。
“那你下次画符前,能不能先考虑下自己?”我把拆下来的甲片堆到一边,转头看她,“我不是施舍,我是队友。你要是非得分这么清,那咱们干脆散伙,你去算你的天机,我去吞我的毒。”
她盯着我,好一会儿才开口:“你根本不懂卜卦师的规矩。”
“我不懂,但我懂人。”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你要真讲规矩,刚才就不该用血画符救我。你早该算到我命不该绝,坐旁边看戏就行了。”
她嘴唇动了下,没说出话。
我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不想软,可你已经软过一次了——在围墙边,你说‘那你先活着从秘境回来’。那句话不算数了?”
她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我没再逼她,站起来继续收拾残骸。毒蜈的尾针断口还在滴液,我顺手用金属片接住,准备回头提炼。这毒虽然凶,但纯度够高,说不定能兑个“抗腐蚀皮肤”。
她忽然开口:“你刚才……为什么第一时间扑我?”
我手一停。
“废话,毒液喷脸上谁顶得住?”我继续拧钢筋,“我要是躲开,你现在就是个毒美人了,头发绿脸发紫,还得我背着走。”
她没笑,但眼角动了动。
“我不是说毒。”她说,“是你说‘低头’的时候,连想都没想。”
我转头看她:“那你还想我干嘛?先请示你一下?‘报告洛昭同志,前方发现毒液飞行,请指示是否规避’?”
她终于笑了下,很淡,但确实是笑了。
“你这张嘴,比毒蜈的针还毒。”
“那也得你接招才行。”我咧嘴,“不然我跟空气斗嘴?”
她没再说话,靠墙闭眼调息。我继续干活,把能拆的都拆了,甲壳、筋腱、残毒,一样不落。系统提示兑换了“强化关节”后,我活动了下手肘,确实灵活不少。
风又吹进来,这次带着股湿臭味。她忽然睁眼,盯着门口方向。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