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儿的声音在空气中消散，陆言的手指依旧停留在屏幕上的弹幕，他的目光却似乎穿越了现实，空洞而遥远。
他没有回应李婉儿的问题，也没有移开视线，只是喉结微微颤动，仿佛在无声地吞咽着某种看不见的苦楚。
“灰隼。”陈溪瑶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启动情感备份舱，最高权限。”
AI沉默不语，但会议室的角落，金属舱体却悄无声息地滑开，内壁的蓝光如同深海中的荧光，微弱而神秘。
陆言被陈溪瑶扶着，步伐虚浮，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云端。蛇纹从他的锁骨边缘蔓延而上，颜色比之前更加深邃。
“他记不住名字了。”陈溪瑶调整着参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这不是假装。”
李婉儿站在原地，手指紧握又松开，如同她内心的挣扎。
理事会的三人还在机械地念着文件，声音干涩，无人敢于直视直播的画面。弹幕如同瀑布般飞速滚动，有人开始转发录音片段，有人则贴出旧新闻对比时间线。
陆言在舱体中躺下，闭上眼睛。陈溪瑶按下启动键，舱门缓缓合拢，他突然睁开眼睛，嘴唇微微颤动。
“你叫……什么？”
李婉儿紧咬下唇，没有言语，只是将终端递到舱口的扫描区。系统读取她的生物密钥后，舱内的蓝光转为稳定的脉冲。灰隼的声音终于响起：“情感锚点已锁定，记忆流失速率降低百分之七十。”
“不够。”陈溪瑶盯着数据面板，语气坚定，“我要他撑过七十二小时。”
“全球二十七个傀儡节点将在时限内同步激活。”灰隼的声音平稳而冷静，“唯一能建立指挥链的共鸣源，是他。”
陈溪瑶没有回应，转身走向会议桌。她抽出一份新文件，重重地拍在桌上，对理事会的人说：“你们签这个，现在。”
对方扫了一眼文件，脸色骤变。“这是授权我们成为人类代表？你疯了？”
“不是代表。”陈溪瑶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是诱饵。你们签字，灰隼会把你们的情感模块接入全球广播网——让所有人看见谁在撒谎，谁在颤抖。”
三人沉默。直播镜头拉近，观众能看到他们额角渗出的汗珠。弹幕里有人刷“原来权贵也会怕”，也有人问“陆言怎么不动了”。
舱内，陆言睁着眼，呼吸轻柔。李婉儿站在舱外，隔着玻璃看着他。他忽然抬手，在舱内的触摸屏上点了几下。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我记得你的眼睛。
李婉儿鼻尖一酸，迅速低头掩饰。灰隼同步将这句话投送到直播公屏，弹幕瞬间静了一秒，随后爆炸式刷屏。
“他失忆了还记得她？”
“这比偶像剧还戳心。”
“快让他多写点！”
陈溪瑶没有理会观众的反应，径直走到舱边，俯身对陆言说：“你需要记住一件事——你是钥匙。不是用来开门的，是用来点燃火种的。”
陆言看着她，眼神有些涣散，但点了点头。
灰隼接着说：“共鸣频率已校准，可覆盖全球节点。但每次激活，会加速记忆消退。”
“那就分段用。”陈溪瑶说，“先唤醒亚洲区，再跨时区接力。”
李婉儿终于开口：“我来负责情感锚定。我的生物信号和他的匹配度最高。”
陈溪瑶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只是说：“每六小时轮换一次，别让他彻底忘了你是谁。”
舱门重新开启，陆言坐起身，蛇纹颜色稍淡。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然后看向李婉儿。
“这次……我记住了。”
李婉儿点头，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把手伸给他。陆言握住，力道很轻，但没松开。
灰隼提示：“第一波共鸣将在日落前启动。请确认指挥链首位接收者。”
陈溪瑶和李婉儿同时开口：“选赵天宇。”
理由不同，目标一致——让他亲手听见自己埋下的雷炸响。
陆言没有问为什么，只低声说：“让他听清楚。”
理事会三人终于签下文件。陈溪瑶收好，转身对直播镜头说：“接下来，是清算时间。”
弹幕疯狂滚动，没人注意到陆言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他忘了刚才握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