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抵债。”
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滚烫的麦香气息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如同烙印般刻进沈言的耳膜。厉战捏着他下巴的手指粗糙有力，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尚未散尽的寒气，触感冰冷而危险。
沈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四肢百骸，让他动弹不得。那双近在咫尺、布满血丝、翻涌着复杂情绪的眼睛，如同深渊，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进去。
超市深处昏暗的光线，地上冻尸的焦黑碎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焦糊恶臭，还有不远处周猛粗重的喘息和林默压抑的痛哼……一切都构成了一幅绝望而诡异的背景。
时间仿佛凝固。
就在沈言以为自己要被这恐怖的气息碾碎时，厉战却突然松开了手。
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骤然一松。
厉战直起身，高大的身影依旧投下浓重的阴影。他不再看沈言，仿佛刚才那句惊世骇俗的话只是随口一提。他转身，动作干脆利落，走向冻尸碎裂的核心位置，用刀尖挑开几块焦黑的残骸。
“核心呢？”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林默强忍着手腕伤口的剧痛和刺骨寒意，走了过来，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冷静：“冻尸的核心通常是低温凝结的能量结晶，可能在刚才的雷电爆发中…被摧毁了。” 他示意了一下地上那堆焦黑的碎片。
厉战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这种变异体的核心往往是珍贵的材料或能量源。
“厉…厉哥！老周他…” 周猛挣扎着爬过来，看着老周胸口那个恐怖的破洞和早已凝固的鲜血，脸上肌肉抽搐，眼中闪过一丝兔死狐悲的悲凉和愤怒。
厉战瞥了一眼老周的尸体，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死了就死了。废物。” 冰冷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他踢开脚边一块冻尸碎片，“抓紧时间，找物资。这里动静太大，很快会引来更多东西。”
他不再理会众人，提着刀，大步走向超市深处，那扇通往冷藏库区域的厚重铁门。他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山，但沈言敏锐地捕捉到，他刚才捏过自己下巴的那只手，似乎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关节有些发白。
沈言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后背紧贴着墙壁，大口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刚才那一刻，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凝视。厉战的眼神，那句话…绝对不是玩笑。
“你怎么样？” 林默蹲到他身边，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他小心地托着自己受伤的手腕，那里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边缘泛着不祥的青黑色，寒气似乎还在缓慢侵蚀。
沈言摇摇头，声音嘶哑：“我…我没事。林医生，你的手…”
“冻气侵蚀，有点麻烦，但暂时死不了。” 林默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他看了一眼厉战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沈言，眼神深邃，“刚才…谢谢你。那麦穗，救了厉战，也救了我们所有人。”
沈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暴露了…在那种绝境下，他别无选择。
“别担心，”林默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声音压低，“在这个世道，谁都有秘密。能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厉战他…”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他只是习惯了掌控一切。你对他有价值，暂时就是安全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却更让沈言感到一股寒意。
价值…是的，他的空间，他的种子，就是他的价值。也是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猛子，还能动吗？跟我去冷藏库看看，希望里面的冷冻设备还有点残留。” 林默不再多说，招呼着周猛。
周猛擦掉嘴角的血迹，撑着半截铁棍站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老周的尸体，又复杂地看了一眼沈言，闷声道：“能！”
两人相互搀扶着，也朝着冷藏库的方向走去。
超市深处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沈言一个人，靠着冰冷的墙壁，置身于满地狼藉和血腥之中。老周死不瞑目的眼睛仿佛还在瞪着他。恐惧、后怕、以及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不能这样下去！他必须变强！必须掌握更多的筹码！
强烈的意念驱动下，沈言猛地将意识沉入空间！
那片两平米的黑色沃土依旧散发着肥沃的气息。空间仓库里，十一个黄金麦穗的虚影静静悬浮（之前收获15，消耗3穗给众人，1穗救厉战）。旁边，新解锁的仓库区域散发着柔和白光。
他的意念集中在空间中央那棵奇异的小树苗虚影上。升级到Lv.2后，小树苗似乎凝实了一丝，散发的绿光也更加稳定柔和。
【灵植空间 Lv.2】
【可用种植面积：2平方米】
【空间仓库：基础容量（可储存空间产出及部分特定物品）】
【灵泉（微量）：恢复速度略微提升。】
【解锁新种子：草莓（改良版）x1包（10粒）】
草莓种子！
沈言心头一喜！水果！在末世，新鲜水果绝对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不仅能补充维生素，更能极大地提振士气！
他意念一动，那包草莓种子出现在他手中。小小的纸包，里面是十粒比芝麻略大、呈深褐色、散发着微弱生命气息的种子。
种！必须立刻种下去！
他毫不犹豫地用意念将十粒草莓种子均匀地播种在空置的那一平米黑土上。然后，他的目光投向那汪微小的、散发着柔和的银色光晕的灵泉。
灵泉…之前浇灌小麦效果显着，那对草莓呢？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从灵泉中引导出大约五分之一、极其有限的一小股银色水流——这几乎是他目前能调动的极限，不会影响灵泉自身缓慢恢复的平衡——均匀地浇灌在刚刚播种草莓种子的那片黑土上！
嗡！
吸收了灵泉的黑土地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活力！肉眼可见的，那十粒深褐色的种子迅速破壳，抽出细小白嫩的根须，扎入肥沃的土壤！紧接着，嫩绿的两片子叶破土而出，带着勃勃生机，迅速向上舒展！
【草莓（改良版）幼苗期。预计成熟时间：48小时（受空间环境及灵泉滋养影响，时间缩短）。】
成了！而且成熟时间比小麦缩短了！灵泉的效果果然非凡！
沈言心中振奋，但紧接着，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常！在靠近灵泉浇灌中心区域的几株草莓幼苗，其叶片边缘，竟然隐隐泛着一层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淡蓝色荧光！叶片本身的脉络似乎也比其他幼苗更加清晰、坚韧！
【叮！检测到微量灵泉促进植物良性变异！变异方向：轻微冰霜抗性\/韧性提升（待观察）。】
良性变异？！沈言的心脏狂跳起来！灵泉不仅能加速生长，还能促进变异？这简直是逆天的能力！如果他能培育出拥有特殊属性的作物……
就在这时，超市深处冷藏库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厚重的金属门被强行破开！
紧接着，是周猛惊喜的呼喊：“卧槽！林医生！快看！还有！虽然不多！”
沈言立刻收回意识，紧张地望过去。只见厉战率先从冷藏库的门内走出，手里提着一个沉甸甸的、结着厚厚冰霜的塑料收纳箱。林默和周猛紧随其后，周猛怀里抱着几个冻得梆硬的、看不清内容的塑料袋，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
“找到一些冻肉，虽然部分解冻腐败了，但挑挑还能吃。还有几包冷冻蔬菜，几盒没开封的罐头，两桶密封的桶装水。” 厉战将收纳箱“哐当”一声放在地上，冰冷的目光扫过沈言，“过来，清点。”
沈言挣扎着站起来，忍着身体的虚弱和头痛，走到收纳箱前。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他蹲下身，忍着寒意开始翻找。冻得发黑的牛肉块，几包冻豌豆玉米粒，几盒午餐肉罐头，两桶5L装的矿泉水……在末世，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省着点，够撑几天。” 林默冷静地评估着，他小心地将那些冻肉和蔬菜转移到相对保温的背包里。
厉战的目光落在沈言翻找东西时，那因为弯腰而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脆弱的脖颈上。刚才在冷藏库的低温环境里，他手臂和脸颊残留的寒气似乎又被引动了一丝，传来细微的刺痛。
他想起刚才塞进嘴里那整穗黄金麦粒带来的、如同熔岩爆发般的灼热洪流，那种瞬间驱散致命寒气、甚至让他力量暴涨的感觉……还有这个小子身上层出不穷的秘密。
厉战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更加幽暗深沉。他走到沈言身边，高大的身影带着浓重的压迫感。
沈言身体瞬间僵硬，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厉战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动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草莓。”
沈言猛地抬头，撞进厉战那双深不见底、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他…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