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维的毒计,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向着汉境扩散。
这一次的流言,不再是空泛的指责,而是带着“确凿”的细节和“内部”的来源,极具迷惑性。
流言首先在刚刚安定下来的云中、雁门等边郡悄然传开。
酒肆、驿站之中,一些形迹可疑、看似来自不同匈奴部落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内容惊人地一致:“听说了吗?冠军侯为何能那么快找到乌维王庭,还能让白狼部那些悍匪为他卖命?根本不是他用兵如神,是他早就和草原上的‘黑水部’有勾结!”
“何止勾结!我听说,他们之间有密约!冠军侯答应帮‘黑水部’和大酋长一统草原,条件就是将来……”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我还听说,那狼女阿月,身份可不简单,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弃婴,她是……是前代某个被乌维害死的贤王的血脉!冠军侯早就知道了!养着她,就是等着这一天呢!”
“怪不得冠军侯上次为了她,连圣旨都敢抗!原来是一盘大棋啊!这是要……裂土封王吗?”
这些流言有鼻子有眼,提到了具体的部落名称(黑水部),具体的人物关系(左谷蠡王遗孤),甚至将霍昭过往的“抗命”行为都赋予了“阴谋”的色彩。
它们如同瘟疫,在边关军民中迅速蔓延。
许多原本对霍昭敬若神明的将士,心中也开始泛起嘀咕,看向冠军侯府和阿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猜疑。
很快,这股歪风便吹进了长安。
而且,传播的版本更加耸人听闻,直接与“谋逆”挂钩。
“霍昭功高震主,心怀异志!其与匈奴‘黑水部’密约,欲借狼女王女身份,整合草原势力,与朝廷分庭抗礼!”
“确有密信为证!乃是从白狼部内斗中流出!霍昭许诺,事成之后,与‘黑水部’共分天下!”
“其麾下‘风雷骑’只听他一人号令,边军诸将亦多其旧部,更兼勾结胡虏,其势已成!朝廷危矣!”
这些流言精准地戳中了朝廷上下最敏感的神经。
主和派官员如获至宝,纷纷上书,要求彻查;原本中立的官员也人心惶惶;就连一些支持霍昭的将领,在如此“翔实”的指控面前,也一时难以辩驳。
消息传到霍昭耳中时,他正在与阿月、赵破奴等人商议如何安置归附部落事宜。
“荒谬!无耻!”赵破奴气得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案几上,“侯爷为国血战,竟遭如此污蔑!末将这就去把散播谣言的人揪出来砍了!”
霍昭面色沉静,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怒。
他看向一旁脸色苍白的阿月,沉声道:“阿月,别怕,这是乌维的毒计。”
阿月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与受伤:“他们……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们明明打赢了,为什么还要害我们?”
霍昭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冰冷:“因为有些人,害怕我们赢,更害怕我们赢得太多。这长安,比战场更凶险。”
他心中明了,这次的风波,恐怕比上一次的天牢之灾,更加难以应对。
流言如刀,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