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里的报告单递过去，手抖得纸都拿不稳。乔卫东接过来，快速浏览。看到cA125那项时，他眉头皱起。
“体检中心怎么说？”
“医生让我去大医院复查……说可能是癌症……”美嘉说着又哭起来，“乔老师，我害怕……我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没做……”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一起流。乔卫东坐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先别怕。体检中心的初步筛查不一定准，我们找专家看看。”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王院长，是我，乔卫东。有个急事麻烦您——我有个朋友体检cA125指标偏高，需要尽快安排专家会诊。
对，现在就要。麻烦您联系妇科、肿瘤科、影像科的顶尖专家，半小时后远程会诊。”
挂了电话，他又打给助理：“订最近一班去北京的头等舱，两张票。再联系协和医院妇科主任，说我们下午过去。对，加急。”
两个电话打完，他看向美嘉：“别哭了。我们现在去换身干衣服，然后去机场。下午让全国最好的专家给你会诊。”
美嘉愣愣地看着他：“去……去北京？”
“对。体检中心的设备和技术有限，误诊率不低。我们去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乔卫东语气坚定，“在专家下结论之前，你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有？”
他的镇定像一针强心剂，美嘉稍微平静了一些。她点点头，但眼泪还是止不住。
乔卫东给子乔打电话，简单说明了情况——没提“癌症”两个字，只说美嘉体检有个指标异常，需要去北京复查。子乔在电话那头也慌了，说马上回家。
“你别回来了，直接去机场。”乔卫东说，“我陪美嘉先过去，你收拾点行李直接飞北京。航班信息我发你。”
挂了电话，他看向美嘉：“能走吗？我们去换衣服。”
美嘉点头，但腿发软。乔卫东扶她站起来，送她回3602。他让美嘉去换衣服，自己快速收拾了个小行李箱——证件、充电器、简单的换洗衣物，还有万元的狗粮和玩具。
子乔的电话又打来了，声音急促：“乔老师，我查了cA125……这指标真的……”
“子乔。”乔卫东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美嘉安心。你在她面前要镇定，不能慌。听到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深呼吸的声音：“……听到了。我不慌。”
“好。机场见。”
美嘉换好衣服出来了，还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乔卫东拉起行李箱，又拿起毯子把她裹紧：“走。”
去机场的路上，美嘉一直沉默地看着窗外。雨还在下，车窗上水痕纵横，外面的世界模糊一片。
乔卫东在手机上处理着工作，偶尔转头看她一眼。在一个红灯路口，他轻声说：“美嘉，你相信我吗？”
美嘉转过头，眼睛红红的：“相信……”
“那你就相信，我不会让你有事。”乔卫东看着她，“我认识全国最好的医生，有最好的医疗资源。就算是最坏的情况，我们也能治。但更大的可能是——虚惊一场。”
他的声音平稳有力，每个字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美嘉的眼泪又涌出来，但这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感激。在这种时候，有个人这样坚定地站在你身边，告诉你“别怕，有我在”。
到机场，子乔已经等在出发厅了。他看见美嘉，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美嘉！你吓死我了！”
美嘉在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子乔……我好怕……”
“不怕不怕，我在呢。”子乔拍着她的背，但乔卫东看见，他的手在抖。
办完登机手续，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乔卫东带他们去了贵宾休息室，然后说：“你们在这儿休息，我安排会诊。”
他找了个安静的房间，打开笔记本电脑。半小时后，屏幕上陆续出现几个视频窗口——都是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有男有女，年纪都在五十岁以上，气质沉稳。
“乔总。”一个头发花白的医生开口，“患者的资料我们看过了。我是协和医院妇科主任刘明德。”
“刘主任，麻烦各位了。”乔卫东把美嘉叫进来，“这就是我朋友，陈美嘉。”
美嘉紧张地坐在镜头前，手紧紧攥着衣角。
专家们开始提问。
“陈小姐，您最近有没有腹痛、腹胀的感觉？”
“没……没有。”
“月经规律吗？有没有异常出血？”
“规……规律，没有出血。”
“有没有不明原因的消瘦？”
“没……我还胖了两斤……”
一个个问题问下来，美嘉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她没有任何不适症状，如果不是这次体检，她根本不会知道自己指标异常。
几位专家低声交流了几句，然后刘主任说：“乔总，从临床表现来看，陈小姐不像是恶性肿瘤。cA125虽然是卵巢癌的标志物，但在很多良性情况下也会升高——比如盆腔炎、子宫内膜异位症、甚至排卵期。
而且陈小姐的数值是68.5，只是轻度升高，如果是恶性肿瘤，通常会在几百甚至上千。”
另一个专家补充：“我们建议陈小姐做一个详细的盆腔b超和增强ct。但从现有信息判断，大概率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美嘉声音发颤。
“对。”刘主任微笑，“陈小姐，您先别紧张。到北京后我们给您做全面检查，但我个人判断，问题不大。”
美嘉捂住嘴，眼泪又出来了，但这次是喜极而泣。
会诊结束，乔卫东关闭视频，看向美嘉：“听到了吗？专家都说问题不大。”
“嗯……嗯！”美嘉用力点头，哭得说不出话。
子乔冲进来，刚才他一直在门外听着。他抱住美嘉：“太好了……太好了……”
登机广播响起。乔卫东站起身：“走吧，去北京把检查做完，彻底放心。”
飞机上，美嘉终于放松下来。她靠在子乔肩上，慢慢睡着了，但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袖。子乔看着她苍白的脸，眼眶也红了。
乔卫东坐在过道另一侧，继续处理工作邮件。空乘送来毛毯，他轻声说了谢谢。
两小时的航程很快过去。落地北京时，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
医院的车已经在机场等着。直接开往协和医院，刘主任亲自在门诊楼前迎接。
“乔总，陈小姐。”刘主任和蔼地说，“检查都安排好了，我们抓紧时间。”
b超、ct、抽血……一系列检查做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美嘉被折腾得有些疲惫，但心里那块大石头已经轻了很多。
最后，所有结果汇总到刘主任办公室。几位专家再次会诊——这次是面对面的。
“b超显示，子宫、卵巢形态正常，没有占位性病变。”刘主任指着片子，“ct也正常。血常规、肝肾功能都正常。陈小姐，您看，真的没事。”
美嘉的眼泪又涌出来，但这次是彻底放松的眼泪。
刘主任解释：“cA125轻度升高，可能是排卵期的影响，也可能是轻微炎症。这样，我给你开点消炎药，一个月后再复查一次。如果指标降下来了，就彻底放心了。”
“谢……谢谢医生……”美嘉哽咽着说。
子乔也连连道谢。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黑了。北京深秋的夜晚很凉，但美嘉觉得心里暖暖的。
车送他们到酒店。乔卫东订了套房，有两个卧室。安顿好后，他说：“你们休息，我出去办点事。”
“乔老师，”美嘉叫住他，“今天……真的谢谢您。没有您，我可能已经崩溃了……”
“不客气。”乔卫东微笑，“现在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他走了。套房里剩下美嘉和子乔。
子乔抱住美嘉，抱得很紧：“美嘉……你今天吓死我了……”
“对不起……”美嘉把脸埋在他胸口，“我也吓死了……”
“以后每年我都陪你去体检，不，每半年就去一次。”子乔声音哽咽，“你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我们还要结婚，生孩子，看着万元变成老狗……”
“嗯……”美嘉用力点头。
两人抱了很久，直到美嘉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子乔笑了：“饿了？想吃什么？我请客，吃最贵的！”
“想吃火锅……”美嘉小声说，“热乎乎的……”
“好！就吃火锅！”
乔卫东回到酒店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他手里拎着个保温盒，敲响了美嘉他们的房门。
开门的是美嘉，她已经洗了澡换了睡衣，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
“乔老师！”
“给你们带了点粥。”乔卫东把保温盒递过去，“晚上别吃太油腻，喝点粥养养胃。”
保温盒里是温热的鸡丝粥，还有几样清淡小菜。
美嘉鼻子又酸了：“乔老师……您怎么这么好……”
乔卫东拍拍她的头：“快去吃吧。明天早上的机票我改签了，下午再回去。上午带你们在北京转转，放松一下心情。”
他正要离开，美嘉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很轻的一个拥抱，但抱得很紧。她把脸埋在他肩头，眼泪又流下来——今天她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快流完了。
“乔老师……谢谢您……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您今天救了我……不只是身体上，还有心里……”
乔卫东身体僵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这么说。你是子乔的女朋友，是公寓的朋友，帮你是应该的。”
美嘉松开他，眼睛红红的：“那……那不一样。您本来可以只是安慰我几句，但您动用了那么多资源，找了那么多专家……我知道这很麻烦，很贵……”
“不重要。”乔卫东微笑，“重要的是你没事。”
子乔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也走过来，深深鞠躬：“乔老师，大恩不言谢。以后您有什么事，刀山火海我吕子乔也去。”
“没那么严重。”乔卫东扶起他，“你们好好的就行。快去喝粥吧，凉了不好吃。”
他走了。美嘉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许久没动。
“美嘉？”子乔叫她。
美嘉转身，扑进子乔怀里，又哭了。但这次，是彻底释然的哭。
第二天上午，乔卫东真的带他们逛了北京。去了故宫，去了胡同，吃了烤鸭。美嘉心情完全放松了，又变回了那个叽叽喳喳、看什么都新奇的小姑娘。
下午飞机回程时，她已经能笑着跟空乘聊天了。
回到爱情公寓，已经是傍晚。大家听说他们回来了，都聚在3601等着。
“美嘉！你没事吧？”一菲冲上来抱住她。
“没事没事！虚惊一场！”美嘉笑得灿烂，“乔老师找了全国最好的专家给我会诊，都说我健康得很！”
她把过程讲了一遍，当然略去了自己崩溃大哭的部分。大家听完都松了口气。
宛瑜自责：“早知道我就不拉你们去体检了，吓成这样……”
“不怪你！”美嘉赶紧说，“多亏体检了，虽然吓一跳，但以后就更注意健康了！而且——”
她看向乔卫东，眼睛亮晶晶的：“我见识到了乔老师有多厉害！一个电话，全国顶尖专家半小时就上线会诊！简直像电影一样！”
乔卫东笑笑，没说话。
那晚，公寓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大家庆祝美嘉“重生”，做了一大桌菜。美嘉挨个给每个人夹菜，笑得像个孩子。
夜深人散后，美嘉在阳台找到乔卫东。他正在看夜景，手里拿着杯水。
“乔老师。”美嘉走过去，“今天……我抱您的时候，把您衬衫弄脏了。我看见有鼻涕印……”
乔卫东笑了：“没事，洗洗就好。”
“我给您买件新的！”美嘉认真地说，“用我自己的钱！”
“真不用。”
美嘉咬了咬唇，忽然说：“乔老师，我以前觉得您厉害，但今天我才真正明白，您厉害在哪里——不是有钱，不是有资源，是您总能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用最对的方式帮忙。”
她顿了顿，声音轻下来：“而且您帮忙的时候，从来不让人觉得是施舍，是真正的关心。谢谢您。”
乔卫东看着她：“美嘉，你是个好姑娘，值得被好好对待。”
这话说得美嘉眼眶又热了。她用力点头：“嗯！我会好好的！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年体检！不给大家添麻烦！”
“不是麻烦。”乔卫东拍拍她的肩，“是家人。家人之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
家人。
这个词让美嘉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那……乔老师，”她小声说，“我以后……能叫您乔大哥吗？不是乔老师，是像哥哥一样的……乔大哥？”
乔卫东愣了愣，然后笑了：“可以。”
“乔大哥！”美嘉甜甜地叫了一声，眼睛笑成了月牙。
月光洒在阳台上，温柔如水。
美嘉知道，从今天起，她对乔卫东的感情不一样了。
不是爱情——她有子乔。
是比爱情更厚重的东西：依赖，信任，还有那种知道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个人会挡在你身前的安全感。
而这种安全感，会让她变得更勇敢，更珍惜生命，更用力地去爱和生活。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