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尔牵着骆驼走在科隆城外,骆驼蹄子踩土路,咯噔咯噔响,远处草棵子都跟着晃。
他扮成“伊本·赛义德”,骆驼背堆满香料,粗麻布袋子快撑破,桂皮混着豆蔻的香味飘老远,野狗都凑过来闻。
星砂瓶揣贴身布袋里,凉丝丝贴心口,他眼睛跟扫雷似的瞅远方,就盼着追上隐士彼得的平民十字军。
总算瞅见队伍影子,阿扎尔先皱了眉——这哪是军队?乱得跟赶集散场似的,吵嚷声能传二里地。
有农民扛着镰刀,锈得刀刃发乌像黑铁,刀背挂半根干麦秸,走一步晃一下,他也没空管。
旁边工匠背铁皮工具箱,榔头柄露出来,走一步敲一下大腿,疼得龇牙骂脏话,钉子还老掉。
人群里冒十几个深灰斗篷,跟黑老鸹似的扎人堆里,别人穿得花,就他们裹得严,一眼就不一样。
阿扎尔拽住骆驼绳放慢步,骆驼不乐意甩尾巴,他使劲拉才稳住,眯眼盯斗篷领口的银星芒。
那银星芒针脚密得找不着针孔,太阳下还泛光,再看他们腰间铜徽章,螺旋纹路跟星砂瓶刻痕严丝合缝。
“难道是一路的?”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手攥紧骆驼绳,想凑上去问星砂瓶的来头。
刚挪两步,一个斗篷人转身,动作快得跟风似的,阿扎尔没看清,骆驼都吓出了响鼻。
阿扎尔目光“唰”地钉对方手腕——星痕印记红得像烧红的铁丝,跟自己胸口的一模一样,纹路都没差。
可那人就扫他一眼,跟看路边石头似的,低头念念有词,声音压得低,只剩零碎音节。
说的不是拉丁语也不是阿拉伯语,叽里咕噜像老树根里虫子叫,阿扎尔竖耳朵听半天,啥也没懂。
阿扎尔赶紧摸怀里星砂瓶,瓶子轻震两下,跟心跳似的,他心里一紧,以为要出预言。
屏住气盯瓶口等半天,手指快攥出汗,可啥画面都没有,合着白激动一场,心里劲儿一下泄了。
天慢慢擦黑,太阳沉到树后,队伍找块平地扎营,篝火堆一个挨一个,火光照得半边天发红。
那些斗篷人没跟旁人凑堆,找角落围成圈坐着,跟画圈不许人进似的,别人路过都绕着走。
有年轻农民揣块黑面包递过去,面包硬得能砸死人,想套近乎,可斗篷人抬手就挡,连话都不说。
后来隐士彼得站大篝火旁领祈祷,攥着十字架喊得震天响,手画十字举酸了,斗篷人跟没听见似的。
他们连眼皮都不抬,脑袋低着不知干啥,跟周围热闹隔层墙,透着生人勿近的劲儿。
阿扎尔蹲在帐篷门口,帐篷是粗麻布搭的漏风,他攥着星砂瓶,眼睛没离开那圈斗篷人。
心里跟打鼓似的:都是带星痕的,咋不认识?他们跟星砂瓶啥关系?难不成也是守瓶人?
风一吹,一个斗篷人斗篷角掀起来,露出深褐色衣服,阿扎尔又瞅见铜徽章,纹路在火光照下闪着光。
那光竟跟星砂瓶里的影子叠在一块儿,纹路走向都一样,阿扎尔心里一喜,揉眼再看却没了。
只剩铜徽章亮着,跟故意逗他似的,风又把斗篷角吹回去,啥都看不见,他心里的火没处发。
阿扎尔摸胸口星痕,指尖能觉出微弱温度,跟星砂瓶震的时候差不多,好像在跟他呼应。
他琢磨着,这些斗篷人肯定知道啥,说不定比自己懂星砂瓶,就是故意装糊涂不搭话。
正犯嘀咕,远处传来彼得的喊声,粗得跟破锣似的:“都歇着!明儿天不亮赶路!晚了没饭吃!”
阿扎尔站起身拍裤子上的土,把星砂瓶往怀里塞了塞,塞到最贴身地方,这瓶子是他的命根子。
回头再看那圈斗篷人,篝火光在他们斗篷上晃,连影子都透着神秘,没人动,跟钉地上似的。
“不管咋说,得盯着他们,”阿扎尔心里打定主意,“星砂瓶的秘密说不定就在他们身上,丢了就完了。”
他钻进小帐篷,里面一股子霉味儿还漏风,找块破毯子铺地上,耳朵支棱着听斗篷人的动静。
可听半天,只有风吹帐篷的“哗啦”声和远处呼噜声,那些人安静得跟不存在似的,透着诡异。
阿扎尔摸出星砂瓶放手心,瓶身凉丝丝像刚从井里捞的,再没震动,用指腹蹭刻痕也没反应。
盯瓶口看半天,眼睛快酸了,心里疑问跟野草似的冒:星砂瓶为啥震?为啥不显示预言?
想着想着,外面传来骆驼嘶鸣,是他的骆驼饿了,阿扎尔才想起忘了给骆驼喂草料。
刚要起身出去,手碰到帐篷帘,又听见帐篷外有轻微脚步声,“沙沙”的,跟踩草叶子似的。
那脚步声轻却稳,不像是农民或工匠——农民走路重,工匠走路带工具响,这脚步声没杂音。
等脚步声走远,快到斗篷人那边了,阿扎尔悄悄撩开帐篷帘角瞅,天黑得很,只剩篝火的光。
啥都没看着,只有斗篷人围成的圈像个黑疙瘩,他叹口气坐回去,屁股还被石子硌得慌。
“这趟东征,怕是比想的还乱,”阿扎尔嘀咕,“光这些斗篷人就够琢磨的,还不知后面有啥麻烦。”
把星砂瓶揣回怀里贴胸口,能觉出心跳跟瓶身凉意混在一块儿,心跳得有点快,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
这一晚,阿扎尔没睡踏实,帐篷漏风冷得他缩成一团,脑子里总想着星痕、铜徽章和星砂瓶。
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星砂瓶亮了,里面有画面,可刚要细看,画面又没了,醒过来啥都没有。
只有帐篷顶破洞透着点星光,心里更烦了,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东方刚有点发白。
他迷迷糊糊刚要睡着,胸口星砂瓶突然又轻震一下,跟羽毛碰似的,却很清楚。
阿扎尔立马睁开眼,困意全没了,摸出星砂瓶看,还是啥都没有,可心里预感越来越强。
接下来的路肯定不简单,说不定还有危险,他攥着星砂瓶,听着外面渐渐有了动静。
农民开始收拾东西,工匠敲敲打打,斗篷人那边还是没声,阿扎尔知道,跟斗篷人的较量才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