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麦地那的土路上还飘着沙,穆罕默德走了没半月,阿拉伯半岛就炸了锅。
各部落扛着自家的旗子,喊着“里达运动”的口号,你抢我的羊,我占你的地,乱得没边儿。
阿扎尔揣着星砂瓶,瓶底还沾着点观星时的细砂,一路颠到伯克尔的帐篷外。
他撩开帐篷帘,张口就报“星象顾问”的名头,眼睛还瞟着伯克尔案上的地图。
阿布·伯克尔正对着地图皱眉,听见声抬头瞅了瞅阿扎尔,又瞥了眼他怀里的瓶子,“行,留下吧,正好缺个懂星象的。”
没几天,伯克尔把腰间的弯刀磨得锃亮,召集将领时拍着桌子喊。
“叛乱不除,睡不安稳!”当天就点了三万兵马,浩浩荡荡往叶麻麦开。
这叶麻麦的叛乱头子穆赛利玛,可不是善茬儿。
他裹着件黑布长袍,站在土坡上,底下信徒举着木棍喊“先知万岁”。
数了数,密密麻麻得有四五万,连隔壁部落的老弱都被他哄来了。
更邪乎的是,有士兵说,见过他抬手就刮起一阵风,把对面的帐篷掀翻了。
谁也不知道,他那摆弄自然的本事,到底藏着啥底牌。
大军走了六七天,到了叶麻麦南边的“枯骨谷”。
这地儿光秃秃的,地上还能瞅见往年打仗留下的白骨,风一吹就呜呜响。
眼瞅着离叛军的地界越来越近,日头还挂得老高,西边忽然飘来团黑糊糊的云。
风裹着沙粒打在头盔上,“噼里啪啦”响,没一袋烟的功夫,天就暗了。
有个小兵抬头瞅了眼,刚想喊“咋回事”,一口沙就灌进了嘴里。
沙尘暴就跟疯了似的卷过来,能见度瞬间降到三步以内。
士兵们顿时慌了神,有个小兵被沙子迷了眼,撞到队友的长矛上。
疼得嗷嗷叫,后面的人没看清,踩着他的腿就往前挤,营地乱成马蜂窝。
有个将领想喊“稳住”,刚张开嘴,沙子就堵了满喉咙,咳得直不起腰。
更要命的是,阿布·伯克尔那杆帅旗——红绸子上绣着白色新月的那面。
被狂风一卷,“呼”地就飞了出去,顺着风往谷外飘,眨眼没了影。
伯克尔急得直跺脚,伸手想抓,却只抓了满手沙子,气得骂了句“该死的风”。
混乱中,阿扎尔正扶着身边的骆驼,觉得怀里不对劲。
星砂瓶烫得跟揣了块烙铁似的,他赶紧掏出来,指尖刚碰到瓶身。
就见瓶身上的星纹跟活了似的,细细的蓝光顺着纹路爬,亮得晃眼。
他心里犯嘀咕,这瓶子平时除了观星,从没这样过,难道出啥事儿了?
阿扎尔把耳朵贴紧瓶口,风还在吼,他勉强压住风声,才听见细碎的声儿。
“沙尘有灵,非天所为。”就这八个字,听得他心里一紧,手都有点抖。
这沙尘暴,不是老天爷发威,是有人在背后搞鬼?难道是穆赛利玛?
风刮了快一个时辰,才慢慢小了点,天上的黑云和沙子渐渐散了。
营地跟遭了劫似的,帐篷倒了一片,士兵们有的揉着眼,有的揉着被踩疼的腿。
伯克尔让人清点人数,刚报上来“伤了两百多,还有十几个找不着了”,他就叹了口气。
天彻底黑透了,士兵们捡了些干树枝,点起篝火,火光照着一张张疲惫的脸。
阿扎尔没心思凑篝火,他找了个背风的土坡,蹲在地上,点了个小油灯。
油灯的光晃悠悠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白天顺手装的沙尘样本。
阿扎尔把沙尘倒在掌心,用指尖捻了捻,这一捻就觉出不对。
指缝里有股凉丝丝的劲儿,不像普通沙子那样糙,反倒有点滑。
他赶紧把星砂瓶凑过来,借着瓶身的蓝光一看,心立马提了起来。
沙尘里混着金闪闪的细粒,比星砂粗点,颜色却深些,还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
他把细粒放在指尖搓了搓,居然有点黏,凑近闻了闻,还有股淡淡的焦味儿。
阿扎尔心里有了谱,这肯定是穆赛利玛搞的鬼,不然好端端的沙尘里咋会有这东西?
他揣起样本和星砂瓶,撩着帐篷帘就往伯克尔的帐篷冲,差点撞翻案上的水囊。
“哈里发!您快看这个!”阿扎尔喘着气,把掌心的沙尘递到伯克尔面前。
伯克尔皱着眉,接过样本放在灯下瞅,手指捻了捻,“这啥玩意儿?”
“跟星砂有点像,咋透着股怪味儿?”他又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就是穆赛利玛搞的鬼!”阿扎尔指着样本里的金粒,“沙尘暴是他用邪门仪式操控的!”
伯克尔愣了下,随即拍了下桌子,“怪不得这风来得邪乎,原来是他在搞鬼!”
“那你有啥办法?”伯克尔盯着阿扎尔,眼里满是急切,“现在帅旗没了,士兵也乱了,咋找他的营地?”
阿扎尔把星砂瓶放在桌上,瓶身的蓝光亮了些,瓶口朝着西边。
“您看,这瓶子能指方向,它指的那边没沙,派斥候往那儿查,准能摸着穆赛利玛的老窝!”
伯克尔盯着星砂瓶看了半天,又瞅了瞅外面黑漆漆的夜空,帐篷外还能听见士兵的咳嗽声。
他咬了咬牙,“行!就按你说的办!”说着就喊来身边的侍卫,“去叫五个斥候来,要常年跑沙漠的老油条!”
没一会儿,五个斥候就来了,个个背着水囊,腰里别着短刀,脸上满是精干。
伯克尔指着西边,“顺着这个方向走,找到叛军营地就赶紧回来报信,注意安全。”
阿扎尔从怀里掏出张羊皮纸,用炭笔飞快画了张简易图,标着“跟着蓝光走,遇沙绕着走”。
他把图递给领头的斥候,“要是看见金闪闪的沙子,就离远点,那玩意儿邪乎。”
斥候们接过图,揣在怀里,对着伯克尔和阿扎尔抱了抱拳,转身摸黑翻出营地。
夜色里,很快就没了他们的影子,只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骆驼的嘶鸣。
阿扎尔站在帐篷门口,风还裹着沙粒打在脸上,有点疼。
他攥着星砂瓶,瓶身的温度慢慢降下来,可心里却越来越沉。
穆赛利玛能操控沙尘,还能弄出这种邪乎的金粒,接下来的仗,怕是不好打。
他抬头瞅了瞅天,天上的星星被云遮着,啥也看不见,只能听见风刮过枯骨谷的声音。
跟鬼哭似的,听得人心里发毛。
阿扎尔心里琢磨着,要是斥候能顺利找到营地,接下来就能趁夜突袭。
可万一穆赛利玛还有别的邪门本事,比如再刮一场沙尘暴,那可就麻烦了。
他摸了摸星砂瓶,瓶身的星纹还亮着淡淡的蓝光,像是在给他打气。
“你可得给力点,”阿扎尔小声嘀咕,“不然这三万兵马,怕是要折在这儿。”
帐篷里,伯克尔正在跟将领们商量对策,声音时不时传出来,有争吵,有叹气。
阿扎尔知道,现在所有人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五个斥候身上,还有他手里的星砂瓶。
风又大了点,吹得帐篷帘“哗啦”响,他裹紧了身上的长袍,等着斥候的消息。
心里默默数着数,一、二、三……不知道数到多少,才看见远处有个小黑点,正往营地跑。
是斥候回来了?阿扎尔心里一喜,赶紧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