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捡落在地上的令牌,指尖刚触到冰凉的令牌,却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令牌上还沾着章奎的血迹,黏糊糊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麻。他深吸几口气,硬着头皮捡起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上面的 “坊” 字被血渍晕染,显得格外刺眼。
阳光穿透迷雾,照在章奎的尸体上,短刃旁的毒雾渐渐散去,露出地面被腐蚀的焦黑痕迹。李凡看着那片焦黑,又想起自己胸口的伤口,若刚才慢了一瞬,倒下的就是自己。修仙界的弱肉强食,此刻却亲身刻进了骨血里。
李凡从章奎的怀中翻出了一张灰黑色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纹,边缘磨损严重,显然是修仙者用来隐匿身份的东西。他犹豫片刻,还是将面具戴上 —— 经历了王浩的死和与章奎的搏杀,他早已明白,在这修仙者聚集的地方,暴露真实面容等同于暴露软肋。
面具贴合脸颊,微凉的触感让他心绪稍定。
章奎腰间挂了一个皮囊,里面有七八个散发微光的石头一样的东西,李凡也不知说什么,就先放入怀里。
他没有像章奎那样漠视尸体,而是用灵力催动石块,将章奎的尸体掩埋在黑石旁的土坑里。动作笨拙而僵硬,直到最后一块石头压上土堆,他才直起身,胸口的伤口还在疼,心里却比伤口更空落。
他握紧手中的令牌,令牌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第一次杀人的触感、章奎临死的眼神、喉咙里的血腥味、胃里的翻涌…… 无数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既没有获得令牌的喜悦,也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茫然。
“这就是修仙之路……” 李凡望着迷雾谷深处,那里隐约传来更浓郁的灵气波动,坊市的入口或许就在眼前。但他站在谷口,迟迟没有迈步。风穿过山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低语,又像是在叹息。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刚才挥出致命一拳的右手还在微微颤抖。这双手曾扶过受伤的虎子,喂过饥饿的韩云,此刻却沾染上了生命的重量。他知道,从今天起,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 他不再是那个只在书本里知道残酷的少年,而是真正踏入了这片冰冷的丛林,第一次用生命刻下了属于自己的生存印记。
良久,他将令牌揣进怀里,指尖在布料上反复摩挲着那冰凉的轮廓,转身走进了迷雾谷。
脚步比来时沉重,眼神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清明与坚韧 —— 无论这路有多难,他都必须走下去。
他握紧令牌,按照章奎生前摸索的轨迹,将令牌贴在黑石中央的凹槽处。只听 “咔嚓” 一声轻响,黑石缓缓向内凹陷,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后传来浓郁的灵气波动,比山林中强盛十倍不止。
穿过石门,眼前的景象骤然一变。
浓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依山而建的悬空平台,平台由青色玉石铺就,边缘缭绕着淡淡的灵气云雾,数十座古朴的石屋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平台上,石屋门口悬挂着各色幡旗,上面用朱砂写着 “法器阁”“丹药铺”“符箓斋” 等字样,字迹流转着微弱的灵光。
平台中央是一条宽阔的甬道,来往的修士络绎不绝,大多和李凡一样戴着面具或帷帽,彼此擦肩而过时目不斜视,空气中弥漫着沉默的警惕。偶尔有修士在店铺前驻足,交易时也只是低声交谈,确认价格,银货两讫后便立刻离去,没有丝毫多余的交流。
李凡顺着甬道缓步前行,目光快速扫过四周。左侧的 “法器阁” 门口,一个身材高大的修士正用五枚散发微光的石头换走一柄闪烁着雷光的短刃,那石头和在章奎身上发现的一样,掌柜是个枯瘦的老者,手指在短刃上一拂,灵光便收敛了大半,动作娴熟而冷漠;右侧的 “丹药铺” 飘出丹香,一个青衣修士捏着一枚通体赤红的丹药,用灵力探查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放下一袋东西,拿起丹药便匆匆离开,连药瓶都懒得要。
他注意到,这里的修士修为参差不齐,最低的有炼气二层,最高的竟有炼气六层,每个人身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灵力威压,眼神锐利如鹰,仿佛随时准备出手抢夺或防备偷袭。
甬道地面上,偶尔能看到残留的灵力碰撞痕迹,有的石板甚至裂开细缝,显然这里并不太平。
走到甬道尽头,一座最大的石屋前挂着 “任务堂” 的幡旗,门口的石碑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迹,用灵力才能看清内容:“寻十年润津果,报酬:下品灵石十五枚,”“猎杀一阶疾风狼,取其内丹,报酬:下品灵石二十枚,生死自负”…… 每一条任务后面都标注着接取人数,不少任务后画着血色骷髅,显然已有修士殒命。
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修士在石碑前停留片刻,指尖在 “猎杀疾风狼” 的任务上一点,石碑上的字迹便淡去一角,他转身离去时,李凡清晰地感应到他腰间皮囊里传来微弱的血腥气。
任务堂里,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李凡走上前问道:“请问前辈,这坊市里可以用银子交易吗?”
那老人懒洋洋的说道:“第一次来的?一百两银子可以兑换一枚下品灵石,”李凡从怀里拿出从章奎身上得到的那些石头,那老人瞥了一眼,“这就是下品灵石。”
李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前辈,晚辈经过青阳城,发现城内基本看不到修士存在,这是何原因?”
那老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李凡,“这自然是因为大夏国的皇帝,他严令禁止修士干涉他的国家,这大夏国内基本都是炼气修士,谁都不敢得罪他,那毕竟是个筑基强者,嘿嘿,”老人笑声中似乎带着羡慕和鄙夷,不过李凡不敢再问,筑基?李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难道是个境界?
不过最后还是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前辈,这坊市内可有功法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