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元廷内讧,北伐时机将至?
这个消息,比占领平江、消灭张士诚更让朱元璋心潮澎湃。逐鹿中原,推翻元室,是他起兵以来最终的梦想!如今,最大的内部对手陈友谅、张士诚已相继败亡,江东底定,若元廷真的陷入内乱,无疑是北伐的绝佳机会!
然而,他立刻冷静下来。越是关键时刻,越需谨慎。
“消息可确实?”朱元璋沉声问刘伯温。
“多方印证,应无大误。”刘伯温道,“扩廓帖木儿与搠思监皆手握重兵,其矛盾源于权力和政见不合,已至水火不容之境。元帝优柔寡断,难以制衡,北元朝政几近瘫痪。河南、山东等地,已现乱象。”
徐达、汤和等将领闻讯,亦是摩拳擦掌,纷纷请战:“主公!机不可失!当立刻挥师北伐,直捣大都!”
朱元璋示意众将稍安毋躁,目光扫过地图上广袤的北方和东南一隅的浙东。
“北伐,乃千秋大业,需周密准备,方可毕其功于一役。”朱元璋缓缓道,“然眼下,尚有后顾之忧未除。”
他手指点向浙东:“方国珍虽表面臣服,然其占据浙东,拥兵自重,水师尚存。若俺大军北上,其趁虚而入,袭我后方,如之奈何?”
众人沉默。方国珍确实是个隐患。
(承)
“故此,在北伐之前,必须彻底解决浙东问题!”朱元璋斩钉截铁,“要么令其真心归顺,交出水师地盘;要么,只能武力平定!”
“方国珍狡诈,岂会真心归顺?前番联姻之事,不过缓兵之计!”徐达道,“末将愿率一军,荡平浙东!”
汤和也道:“如今我军新胜,士气正旺,扫平方国珍,易如反掌!”
朱元璋却摇了摇头:“方国珍虽不及张士诚,然浙东地形复杂,多山靠海,其水师亦有战力。强攻之下,虽能取胜,然必迁延时日,消耗兵力,延误北伐大局。”
他看向刘伯温:“先生可有良策,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刘伯温沉吟道:“方国珍其人,首鼠两端,最重利害。如今主公已平陈、张,威震东南,其内心必恐惧万分。或可遣一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浙东,陈说利害,晓以大义,许以高官厚禄,但要求其必须离开浙东,赴京任职,交出兵权地盘。若其应允,则兵不血刃;若其拒绝,则再兴师问罪,天下人亦知其咎由自取。”
“离巢调虎…”朱元璋眼中闪过赞许之色,“此计大善!方国珍若肯离开老巢,便是板上鱼肉。若不肯,便是违抗王命,俺讨伐他,名正言顺!”
(转)
计议已定,朱元璋选派了能言善辩的谋士孙炎为使,携带重礼和朱元璋的亲笔信,前往浙东见方国珍。
信中,朱元璋先充分肯定了方国珍此前“归附”和“助战”的“功劳”,封方国珍为“淮王”,命其即刻携家眷部将赴平江任职,共商国是。其浙东旧地,将由朝廷派官治理,其水师并入朝廷水师。
条件优厚,但要求彻底交权。
孙炎抵达浙东,面见方国珍,一番唇枪舌剑,陈说利害。他指出朱元璋已统一南方,北伐在即,大势不可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若能顺从,不失王侯之位。
(合)
方国珍面对朱元璋的最后通牒,内心挣扎万分。他深知朱元璋已非昔日吴下阿蒙,实力远超自己,抵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让他离开经营多年的浙东老巢,交出兵权,又实在不甘心。
权衡再三,在家族和部下的劝说下,尤其是得知朱元璋已在边境集结重兵后,方国珍最终长叹一声,选择了屈服。
他接受了“淮王”的封号,答应赴京,并下令浙东军队听从朝廷整编,水师船只交由廖永安接收。
至此,割据浙东的最后一支较大势力,宣告和平解决。朱元璋终于彻底统一了南方,消除了北伐的后顾之忧。
朱元璋在平江王府中,接见了前来归降的方国珍,表面上温言抚慰,厚加赏赐。然而,在方国珍退出后,他对身边的刘伯温、徐达等人低声道:
“南方虽定,然北伐中原,收复燕云,乃千古功业。元廷虽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扩廓帖木儿、搠思监等,皆非庸才。我军北人少,不习北方地理气候…此战,必是艰难异常。”
他望向北方,目光深邃:“下一步,该如何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