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来,万物生长。距离那场席卷燕地的雷霆风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里,整个北方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曾经的战争创伤,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曾经的萧条与破败,正在被一股蓬勃的生机所取代。
走在燕地任何一个州府郡县的田间地头,都能看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那些分到了土地的农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生产热情。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精心侍弄着属于自己的土地,仿佛那不是普通的庄稼,而是金灿灿的希望。
由于朝廷免除了三年的农业税,并且提供了大量的优质种子和农具,今年的庄稼长势喜人。可以预见,等到秋收之时,整个燕地,将会迎来一个史无前例的大丰收。
百姓们的脸上,不再是过去的麻木与愁苦,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他们的米缸里,有了余粮。他们的身上,换上了新衣。他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希望。
在城镇里,同样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商铺重新开张,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由于辰国统一了北方,废除了各地繁杂的关税,商业流通变得前所未有的顺畅。茶叶、丝绸、瓷器等南方的特产,源源不断地运往北方,而北方的皮毛、药材、矿石,也得以销往南方。
商业的繁荣,带来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许多在战争中失去土地的流民,都在城镇里找到了工作。他们有的在码头上当搬运工,有的在店铺里当伙计,有的则做起了小本生意。虽然辛苦,但至少能够凭借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和家人。
社会秩序,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在辰国严明的法律和高效的军队面前,那些曾经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山贼土匪,都销声匿迹了。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用再担心半夜会被人破门而入,也不用再担心走在路上会被人抢劫。
这一切的变化,百姓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他们发自内心地,拥护这个给他们带来安宁与富足的新政权。
在上京城的街头巷尾,随处可见为萧辰建立的生祠。百姓们自发地,将他的画像供奉起来,每日烧香祈福,祈求他身体安康,万寿无疆。在他们心中,萧辰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君王,而是一个能够给他们带来好运的神明。
然而,与民间的乐观与喜悦相比,皇宫书房内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凝重。
萧辰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紧锁。他知道,表面上的繁荣,并不能掩盖深层次的危机。而其中最让他头疼的,就是人才的极度匮乏。
在之前那场对旧贵族的清洗中,虽然扫清了新政推行的障碍,但也导致了一个严重的后果——那就是地方上,出现了大量的官员空缺。那些被处死的贵族,很多都兼任着地方的官职。他们虽然贪婪腐败,却是维持地方运转的实际管理者。
如今,他们被连根拔起,新的官员,却没能及时地补充上去。这就导致许多地方的官府,陷入了半瘫痪的状态。朝廷的政令,很难有效地传达到基层。百姓们虽然分到了土地,但遇到了纠纷,却找不到人来裁决。商业虽然繁荣了,但市场的监管,却成了一片空白。
“王上,这是吏部刚刚呈上来的报告。”顾文渊将一份奏折递给萧辰,脸上满是忧色,“目前,整个燕地,官员的缺口,高达三千余人。尤其是那些熟悉律法、懂得算术、善于管理的专业人才,更是千金难求。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会再次出现动荡。”
萧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他何尝不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他手中,实在是没有可用之人。
他原本的班底,大多是武将,让他们上阵杀敌可以,让他们治理地方,却是勉为其难。而那些从燕国投诚过来的旧官吏,虽然有经验,但忠诚度却值得怀疑,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思想僵化,很难适应新的治国理念。
“难道,真的要饮鸩止渴,重新启用那些旧官吏吗?”萧辰喃喃自语。
“万万不可!”顾文渊立刻劝道,“王上,我们好不容易才打破了世家大族对官位的垄断,如果现在重新启用他们,无异于前功尽弃!那些人一旦重新掌权,必然会想方设法地,维护自己的利益,阻碍新政的推行。到时候,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我明白。”萧辰点了点头,“但眼下的困局,又该如何破解?”
就在此时,一个清冷而又充满智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王上,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不拘一格降人才。”
是苏婉清。她端着一盘点心,缓缓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清瘦、眼神锐利的中年文士。这个文士,萧辰有些印象,似乎是之前在朝会上,提出过一些独到见解的燕国降臣,名叫孔明礼。
“哦?婉清有何高见?”萧辰问道。
苏婉清将点心放在桌上,微笑着说道:“王上,我们为什么一定要从那些所谓的‘读书人’和‘官吏’中选拔人才呢?难道,那些普通的百姓中,就没有聪明才智之士吗?”
“自古以来,选拔官员,都是通过察举和征辟。这种制度,看似公平,实则将绝大多数的寒门子弟,都排除在了体制之外。因为他们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根本没有机会进入上层社会的视野。”
“而现在,我们已经打破了世家的垄断。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建立一种全新的、更加公平的人才选拔制度呢?让天下所有的人,无论出身贵贱,只要有才能,有志向,都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
苏婉清的这番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让萧辰和顾文渊,都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
“全新的……人才选拔制度?”萧辰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没错。”苏婉清身后的孔明礼,上前一步,躬身说道,“王上,苏姑娘所言,与臣的想法,不谋而合。臣以为,我们可以借鉴前朝的经验,创立一种名为‘科举’的制度。”
“科举?”这是一个全新的名词。
“是的,科举。”孔明礼解释道,“所谓科举,就是分科取士。由朝廷设立固定的考试科目,比如经义、策论、律法、算术等等。然后,定期举办全国性的统一考试。天下所有的读书人,无论门第高低,都可以报名参加。”
“考试之后,朝廷根据成绩,择优录取。成绩优异者,便可授予官职。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打破地域和阶级的限制,将天下所有的英才,都网罗到朝廷的麾下!”
“而且,”孔明礼继续说道,“通过统一的考试,我们可以确保选拔出来的官员,都具备基本的文化素养和执政能力。我们还可以在考试的内容中,加入对王上治国理念的考核,从而保证他们对新政的忠诚。”
“这……这简直是天才般的构想!”顾文渊激动得浑身发抖,“如果此法能够推行,我辰国,何愁无人才可用?我辰国,何愁不兴盛!”
萧辰的眼中,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打开。
科举!这正是他苦苦寻求的,破解人才困局的钥匙!
“好!好一个科举!”萧辰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激动地说道,“孔明礼,你立刻给朕草拟一份详细的科举方案!朕要立刻,马上,就在燕地,举办第一届科举考试!”
“臣,遵旨!”孔明礼激动地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的政治抱负,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
很快,在萧辰的亲自督导下,在孔明礼和顾文渊等人的具体操办下,辰国的第一届科举考试,正式拉开了帷幕。
朝廷的告示,张贴在燕地的每一个州府郡县。告示上明确写着:凡辰国子民,不问出身,不论文武,皆可报名参加。考试分为乡试、会试、殿试三级。乡试在各州府举行,通过者为“举人”。举人可赴上京参加会试,通过者为“贡士”。贡士可参加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最终决出名次,授予官职。
这个消息,再次在燕地,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尤其是那些出身寒门的读书人,更是欣喜若狂。他们苦读圣贤书十几年,却因为没有门路,报国无门。而现在,科举制度,给了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一个凭借自己的才华,改变命运的机会。
一时间,天下云集响应,无数的读书人,从四面八方,涌向各地的考场。他们有的白发苍苍,有的风华正茂。他们都怀揣着同样的梦想,希望能够通过这次考试,一举成名,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就连许多普通的百姓,也对科举充满了期待。他们虽然自己不识字,但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于是,各地都掀起了一股兴办学堂、送子读书的热潮。
“知识改变命运”的观念,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深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一个月后,第一届科举考试,正式举行。
经过严格的选拔,最终,有三百名优秀的士子,从数万名考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辰国的第一批“科举进士”。
在皇宫举行的殿试上,萧辰亲自为这些新科进士们加冕,并授予他们官职。他们被派往燕地最需要人才的各个岗位,成为了推行新政的中坚力量。
这些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大多出身寒门,他们深知百姓的疾苦,也对给予他们机会的萧辰,充满了感激与忠诚。他们在新岗位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将朝廷的政策,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
有了这批新生力量的加入,辰国在燕地的统治,终于走上了正轨。政令通达,上下一心。整个社会,焕发出前所未有的活力。
治理的成效,初步显现。
而萧辰,也通过科举制度,将天下的读书人,都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为辰国的长治久安,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一个属于寒门士子的黄金时代,到来了。
一个中央集权、高效运转的强大帝国,也正在冉冉升起。
第一届科举考试的成功举办,不仅为辰国选拔了大量的人才,更在整个社会中,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读书热潮。
在燕地的各个州府郡县,私塾和学堂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许多原本不识字的农民,也开始省吃俭用,将自己的孩子送去读书。他们虽然自己这辈子没有机会了,但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通过读书,改变命运,成为人上人。
知识改变命运的观念,第一次,如此深入人心。
而那些通过科举考试,成功进入仕途的寒门士子,也成为了所有人羡慕的对象。他们的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成为了激励无数年轻人奋发图强的榜样。
在上京城的一家茶馆里,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一个寒门士子的传奇故事。
话说这位王举人,原本只是河间省一个小县城里的穷书生。他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里穷得叮当响。但他自幼聪慧,酷爱读书。为了供他读书,他的父母省吃俭用,甚至卖掉了家里仅有的几亩薄田。
王举人也争气,日夜苦读,终于在第一届科举考试中,一举夺魁,成为了会试的第一名!殿试之时,王上亲自召见他,对他的才学大加赞赏,当场任命他为河间省的知府!
如今,王举人衣锦还乡,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推行新政,整治吏治,深得百姓爱戴。他的父母,也被接到了府城,享受荣华富贵。这真是应了那句话——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啊!
茶馆里,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
王举人真是我辈楷模!
我儿子明年也要参加科举,希望他也能像王举人一样,光宗耀祖!
科举制度的推行,不仅改变了无数个人的命运,也从根本上,改变了整个社会的阶层流动机制。
在过去,一个人的出身,几乎决定了他的一生。贵族的子弟,生下来就是贵族,可以享受各种特权。而平民的子弟,无论多么努力,也很难突破阶层的壁垒。
但现在,科举制度打破了这种僵化的阶层结构。只要你有才华,有能力,无论你出身如何,都有机会通过科举,进入仕途,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这种机会的平等,极大地激发了整个社会的活力。
而萧辰,也通过科举制度,将天下所有的读书人,都牢牢地绑在了自己的战车上。这些通过科举选拔出来的官员,对萧辰充满了感激与忠诚。他们知道,是萧辰给了他们改变命运的机会。所以,他们愿意为萧辰,为辰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在皇宫的书房内,萧辰正在与苏婉清和孔明礼,讨论着科举制度的进一步完善。
王上,第一届科举虽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也暴露出了一些问题。孔明礼恭敬地说道,比如,考试的内容,还不够全面。我们现在主要考的是经义和策论,但对于律法、算术、工程等实用学科,涉及得还不够。
还有,考试的公平性,也需要进一步加强。虽然我们已经尽力做到了公平公正,但仍然有一些考生,试图通过贿赂考官等手段,来作弊。这种行为,如果不严厉打击,将会严重损害科举制度的公信力。
你说得对。萧辰点了点头,科举制度,是朕选拔人才的根本制度,绝不能让它变质。文渊,你立刻草拟一份《科举法》,将科举考试的各项规则,都明确地规定下来。对于任何作弊行为,一经查实,考生终身不得参加科举,考官则以渎职罪论处,严惩不贷!
同时,我们还要扩大科举的科目。除了传统的经义和策论,还要增设律法科、算术科、工程科、医学科等实用学科。朕要让科举,不仅能选拔出文官,还能选拔出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
王上英明!孔明礼和顾文渊齐声赞道。
还有一点。苏婉清突然开口道,王上,臣妾以为,科举制度,不应该只对男子开放,也应该对女子开放。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对女子开放?孔明礼难以置信地说道,苏姑娘,这……这恐怕有违祖制啊!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有女子参加科举,做官的道理?
为什么没有?苏婉清反问道,女子就不能有才华吗?女子就不能为国效力吗?在座的诸位,扪心自问,你们见过的女子中,难道就没有才华横溢、能力出众的吗?
孔明礼哑口无言。他想起了眼前的苏婉清,想起了那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女将军,想起了那些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商人。他不得不承认,女子,并不比男子差。
婉清说得对。萧辰微笑着说道,朕一向认为,人才,不分男女。只要有才华,有能力,无论男女,都应该有机会为国效力。
不过,考虑到目前社会的接受程度,朕决定,先在科举中,增设一个。专门面向女子招考。通过女科的女子,可以授予官职,但主要从事教育、医疗、民政等适合女子的工作。
等到将来,社会观念进一步开放了,我们再考虑,让女子与男子一起参加科举,公平竞争。
王上圣明!苏婉清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光。她知道,萧辰的这个决定,将会改变无数女子的命运,也将会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加强大。
随着科举制度的不断完善,辰国的人才储备,也越来越雄厚。大量的优秀人才,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辰国,为这个新兴的国家,注入了源源不断的活力。
而萧辰,也凭借着科举制度,牢牢地掌控了整个国家的人事权,为辰国的长治久安,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一个属于寒门士子的黄金时代,到来了。
一个中央集权、高效运转的强大帝国,也正在冉冉升起。
而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坐镇上京,运筹帷幄的年轻帝王——萧辰。
他的智慧,他的胸襟,他的远见,都让所有人,由衷地敬佩。
他的名字,也将被载入史册,流传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