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四点半，天际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鹭岛码头旁的早市已经人声鼎沸。
咸腥的海风混合着各种海鲜的味道、小贩的吆喝声、三轮车的马达声以及采购者讨价还价的嘈杂，构成了一幅充满生机的市井画卷。
这里是整个鹭岛海鲜流通的第一站，从刚靠岸的渔船上卸下的最新鲜渔获，到个体钓手们零星的收获，都会在这里完成第一轮交易。
林凡用借来的老旧三轮车，载着他昨晚那堪称“恐怖”的渔获，艰难地挤进了市场边缘的一个空位。
他将两个巨大的鱼护和一个装满海水的大盆卸下车，里面的“宝贝”一露面，立刻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条二十多斤的龙趸如同王者般蛰伏在盆底，暗色的斑纹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威严；银亮的海鲢和肥硕的黄鳍鲷在鱼护里活力十足地蹦跳；色彩鲜艳的东星斑和红斑更是如同艺术品般引人注目。这些鱼不仅个头大，更重要的是那份肉眼可见的“鲜”气——鳞片完整光泽、鱼眼清澈透明、鱼鳃鲜红，全都是昨夜刚上岸的顶级货色。
“哇！后生仔，哩滴系你钓噶？好犀利喔！”一个刚卸完货的渔民大叔凑过来，看着盆里的龙趸，满脸惊叹。
“条东星斑好靓啊！几钱出啊？”一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迫不及待地问价。
“细路，条海鲢让俾我啦，我酒楼急要！”一个穿着胶围裙、像是饭店采买模样的人也挤了过来。
瞬间，林凡的小摊前就被围得水泄不通。
羡慕声、赞叹声、询价声此起彼伏。
林凡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这场面还是让他有些应接不暇。他定了定神，没有急于报价，而是先默默在心里唤出了系统界面。
【当前渔获评估：】
- 龙趸石斑（野生，体重23.5斤，活力低下（离水久），肉质极品，建议优先出售，市场价值极高）**
- 东星斑（野生，体重3.2斤，活力中等，色泽上佳，市场价值高）
- 红斑（野生，体重2.8斤，活力中等，市场价值高）
- 海鲢（野生，体重8.1斤，活力强，冲击力大，肉质一般，市场价值中等
- 黄鳍鲷（野生，体重2.5斤，活力强，市场价值中等）
- 黑鲷（野生，体重4.3斤，活力强，市场价值中等）
系统给出了清晰的价值排序和市场建议。
林凡心中有了底。他知道，像龙趸、东星斑这种高档货，最好是卖给识货的大酒楼或者专门做高端海鲜的批发商，才能卖出真正的价钱。
而海鲢、黑鲷等则可以快速出手。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各位老板，阿姨，多谢捧场！鱼都是昨晚钓的，绝对生猛！这条龙趸和东星斑，我想等等看有没有酒楼老板来收。其他的，大家可以看看，价格好商量！”
他这么一说，围观的散客们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毕竟好东西价高者得。
于是注意力都转向了那些相对“平民”的鱼。
林凡根据系统评估和悄悄观察旁边摊位的价格，定了一个比市价略高但品质绝对对得起的价钱。
“黄鳍鲷，四十五一斤！”
“黑鲷，三十五！”
“海鲢个头大，肉厚，二十五一斤！”
价格报出，有人觉得稍贵犹豫，但更多识货的人一看那鱼的鲜活度，立刻掏钱。
“我要这条黄鳍鲷！”
“黑鲷给我称一下！”
“海鲢我要了！”
一时间，林凡忙得不可开交，称重、收钱、找零，虽然生疏，却也有条不紊。
厚厚的钞票开始塞满他随身带的那个旧腰包。
那种凭借自己劳动和“技能”获得实实在在回报的感觉，让他心里无比踏实。
就在普通鱼获卖得差不多时，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推着小推车的小工。
这男人是市场里有名的鱼贩，人称“金牙强”，专做高档海鲜生意，但也以挑剔和压价狠出名。
金牙强一眼就盯住了盆里的龙趸和鱼护里的东星斑、红斑，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他蹲下身，也不用手摸，只是歪着头仔细打量那条龙趸，然后用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说道：“后生仔，条龙趸唔错喔，不过好似冇乜活力啦，死气沉沉嘅。东星斑同红斑嘛，颜色还可以，但系个头嘛，也就一般般啦。”
他拿起东星斑，用手指用力按了按鱼身，留下一个指印，然后摇摇头：“啧，肉质唔够紧实，放佐一阵啦吧？一齐打包俾我啦，给你个公道价。”他伸出五个手指，“龙趸算你两百一斤，东星斑同红斑一百五一斤，点样？”
这个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尤其是那条极品龙趸，正常情况下，这种size和鲜度的，至少能卖到三百五一斤以上！周围一些懂行的人听了都暗暗撇嘴，但碍于金牙强势大，也没人敢出声。
林凡心里冷笑，系统明明评估这些鱼价值极高，而且“活力低下”是因为离水时间稍长，但绝对没到“死气沉沉”的地步，肉质更是极品。这金牙强分明是看他年轻，想狠狠宰一刀。
林凡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笑容，他不卑不亢地说：“强哥是吧？多谢你睇得起。不过，这鱼的新鲜度，可能不是你刚才说的那样。”
他也蹲下身，徒手拿起那条东星斑，动作轻柔却专业地翻开鱼鳃，展示给金牙强和周围还没散去的人看：“各位老板可以看看，这鱼鳃是不是鲜红得像火焰一样，没有一点黏液和杂质？这是顶级的‘赤鳃’，只有最新鲜的海鱼才有。”
接着，他轻轻用手指触摸龙趸的身体表面：“强哥你看，这鳞片紧实有光泽，用手逆着摸，阻力很大，说明鳞片下的黏液保护层非常完整。你刚才按的指印，”林凡指着东星斑身上那个几乎快消失的痕迹，“很快就弹回来了，这说明鱼的肌肉纤维弹性十足，怎么会是肉质不紧实呢？”
他又指了指鱼眼：“眼球饱满透明，没有丝毫凹陷浑浊。这些都是判断海鱼新鲜度的基本标准。我这些鱼是昨晚十一点左右上岸的，用海水养在鱼护里，到现在不过五六个小时，正是最新鲜的时候。强哥你是行家，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凡一番话，有理有据，全是硬邦邦的专业知识，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系喔，后生仔讲得冇错，哩滴鱼真系好新鲜！”
“金牙强又想压价啦，踢到铁板咯，人地后生仔懂行嘅！”
“睇个鳃就知啦，靓到爆！”
金牙强被林凡一番话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这么懂行，而且敢当众反驳他。
他讪讪地笑了笑，掩饰着尴尬：“嘿嘿，后生仔眼力唔错嘛。
我系睇你一次性出咁多货，想帮你快手处理咗佢啫。既然你咁识货，你开个价咯。”
林凡知道，经过刚才那一番“科普”，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动。
他从容地说：“龙趸，三百八十一斤。东星斑，两百八一斤。红斑，两百六一斤。都是实价，不还价。如果强哥诚心要，这三条可以一起给你。”
这个价格，比金牙强的出价高了一大截，但相对于市场行情，属于非常公道的价格，甚至比一些批发商给的价格还要稍好一点，给酒楼留下了合理的利润空间。
金牙强皱着眉头，心里快速盘算着。
这价格他确实有的赚，而且这鱼的品质确实好，不愁卖。他看了看林凡那平静却坚定的眼神，知道再想压价是不可能了。
“好啦好啦！”金牙强故作豪爽地一挥手，“后生仔爽快，我都唔啰嗦啦！就按你个价！过称！”
一番称重计算下来，龙趸23.5斤，8930元；东星斑3.2斤，896元；红斑2.8斤，728元。三条鱼加起来，总共元！
当林凡从金牙强手里接过那厚厚一叠钞票，并进行手机转账确认剩余尾款时，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乎相当于他之前在大城市辛苦工作两个月的工资！而这一切，只是他一夜之间的收获！
金牙强带着鱼走了，临走前还特意看了林凡一眼，似乎要记住这个不一般的年轻人。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但“有个后生仔钓技超群，而且懂行不好骗”的消息，恐怕很快就会在这个小圈子里传开。
林凡将空了的鱼护和水盆搬上三轮车，摸了摸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腰包，里面装着卖其他鱼获得到的两千多块现金，加上刚才的一万多元，他今天早上的总收入，接近一万三千元！
这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沉甸甸的，不仅缓解了他目前的经济压力，更给了他巨大的信心。
凭借系统和自己的努力，他完全有能力在这片海上立足，甚至开创一番天地。
他骑着三轮车离开喧嚣的早市，朝阳已经完全跃出海面，金色的阳光洒满海港，也照亮了他前行的路。脚步，从未如此轻盈，方向，从未如此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