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若不信我,我说什么都没意义。”
“你叫朕如何信你?”
顾盼子星眸仰望,这男人以帝王的冷漠,轻慢的俯视,那熟悉的眼眸里,不见半分旧情,这愈发令顾盼子回想起仇福的话。
或许利用到了尽头,他果真对她起了杀心,所有的山盟海誓,皆是操控者的谎言。
细汗密密的渗出来,顾盼子埋着头,绝望的轻合眼帘,若帝王无情,真相则粪土不如。
“怎么?这便无话可说了?”
秦策诘问的语气中含带着几分嘲弄。
顾盼子的神情充满无望的凛然:“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可以接受调查,包括我宅中的所有家仆。”
秦策移开两步,站到张坚和徐亥面前,他单手负后,步态轻松。
“张爱卿,徐爱卿,你们认为贪赃五十两黄金,应当如何处置?”
听到此话,顾盼子吓得魂飞九霄,她紧张的口干舌燥,心中打鼓,身体不自控的发抖。
张坚和徐亥则恰好相反,二人死不承认,并撇清关系,纷纷敛起虚惊,开始幸灾乐祸。
张坚提议说:“皇上,像此等欺上瞒下之徒,就应该下油锅,炸一炸他的脏心烂肺。”
徐亥点头同意:“皇上,按臣的意思,下油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如拿沸水煮,他才能明白百姓水深火热的处境。”
“言之有理。”
秦策兴味盎然,招呼侍卫:“来人,按张大人和徐大人所说,在殿前架大锅煮水,严惩贪官。”
侍卫们齐声应喏,然后分头行动,抱柴抬锅,很快便在殿前搭起庞大的灶台,并煮上了一锅清水。
秦策返身回到龙椅上,饶有兴致的盯着殿下跪着的三人。
此时的顾盼子已然吓惨了,首先她不能将前晚的事和盘托出,若供出太子,不但不能获得解救,反而越发得罪皇室,导致她即便出了皇宫,照样死路一条。
那么她又该如何脱身,难道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进开水锅中被煮死?
万没想到,她混迹官场,刚混出点名堂,就要面临如此悲惨的结局。
当真青史留名,但留下的却是如此不堪的名声,一代名将顾盼子因参与两党之争,收受巨额贿赂,最终被神启帝,下开水锅煮死。
此时此刻,顾盼子谁都不想,唯独念起两世爸妈。
女儿对不住你们,遭奸人陷害,害我的真凶是谁都不能知晓。
虽知人心不古,依然无法明哲保身。
恨只恨,面前这狼子野心的负心汉,他误了我终生,又在我失去价值后,以如此残忍的方式,为我送行。
顾盼子猩红的眼角开始渗出眼泪,明早的太阳她再也见不到了,真是令人失望透顶的世界,以及令人失望透顶的你。
等待水烧开的过程,秦策稳坐龙椅,泰然的目光始终在三人身上来回巡视。
良久,他蓦地发问:“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最好趁早说清楚。”
张坚和徐亥面面相觑,双双摇头:“没有,没有,我们无话可说。”
顾盼子始终跪的笔直,她深埋着头,双手紧紧的捏着袍角,捏皱了一大块,她一言不发,她无言以对。
若皇帝让她死,她说尽好话也无用,何况他的无情,她真真切切的见识过。
既然难逃一死,顾盼子不会求情,并且做好了出门夺取侍卫佩刀,引颈自刎的准备。
相比起被人煮死,自杀更体面,更痛快。
“既然都无话可说,那就押出去吧。”
门外的侍卫进来拿人,一时之间不知该拿哪一个,殿内的都察院御史指了指顾盼子:“带下去吧。”
两名侍卫立即按住顾盼子肩膀,突听御台上传下声音,悠远而空灵,仿佛来自鬼域阴曹的冥冥。
“不是她!将张坚,徐亥押下去,浸沸水之刑。”
原本绝望待死的顾盼子,顿时张开眼睛,她又惊又惑,又难以置信。
都察院御史与张坚、徐亥,表现出同样的惊骇。
怎么说了半日,说好了要煮顾盼子,反倒他俩被请君入瓮,自己为自己精心挑选了一个死刑的方式?
皇帝果然阴损,不按常理出牌,若不是身披龙袍,他简直是性情乖张,反复无常的无赖。
张坚和徐亥被侍卫拖出大殿,仍不甘的连声求情。
“皇上,一定是弄错了皇上,我们什么都没做,为何要抓我们?皇上,是顾盼子,金子是他贪的,与我们毫无关系啊······”
“与你们无关?”
秦策立起身,肃声斥骂:“你们以为,既是她贪赃,为何唤你们一同审问,你们何来的清白?”
张坚的双腿在地上乱蹬,歇斯底里的高声苦求。
“皇上,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可太冤枉了。”
秦策踱到顾盼子面前,冷眸望着殿外,睹视着张坚和徐亥被脱去官服,然后被一群侍卫按住,宛如按住新年待宰的肥猪。
面对一大锅滚开冒泡的沸水,张坚终于忍不住哭声认罪:“皇上,我说,我什么都告诉您,臣不能接受酷刑,臣要求按律处置。”
徐亥光着上身,跪在地上,同样以泪洗面:“皇上,那一盒金子是我们的,我们用五十两黄金拉拢顾盼子。
但顾盼子虽在酒桌上拒绝了我们,事后他又派护卫,特地到我家里索取黄金。
护卫说顾盼子怕人多眼杂,不好在酒桌上收,故此才趁着夜黑人静,派护卫过来取,顾盼子派人收了黄金也是事实。”
秦策垂下寒潭般的眸光,盯着足前跪着的顾盼子,沉声问:“他说的是事实吗?”
顾盼子快速的擦掉眼泪,才微仰起头,不住的摇脑袋:“皇上,他说的不是真的,我没有派人去拿,皇上若不信,可逐一审问我家中的护卫。”
秦策并未接话,而是抬手示意侍卫,将张坚和徐亥扔进大锅。
顾盼子背对着殿外,不敢回头,只听到张坚和徐亥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皇上,我说的皆是事实,我们可以与顾家护卫当面对质,绝无半句虚言,如若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定是兴盛王,是兴盛王的人陷害我们,兴盛王的人拉拢朝中近半的人,兴盛王欲威胁东宫,兴盛王欲当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