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恳请赐婚的事仿佛已成定局,京城各方正暗自较劲,一道来自紫禁城的旨意突然传开
—— 皇帝要在下月初八,于京郊上林苑围场举办春狩,三品以上官员、世袭勋贵皆可携家眷同行。
旨意传到镇国公府时,林氏正在正房核对账目。
管家沈安捧着明黄绫缎装裱的宫旨进来,躬身道:“夫人,宫里来的旨意,陛下要办春狩。”
林氏放下账册,展开旨意细看,眉头微微蹙起。
她抬眼对沈安道:“去请大小姐来,再让人把老爷和三位公子的骑射装备都清点一遍,大小姐的行装也得仔细备着,列个单子给我过目。”
沈安应了声 “是”,转身退下。不多时,沈清韵便来了,一身浅碧色常服,步履从容。
“母亲唤我来,可是为春狩的事?” 沈清韵坐下,接过母亲递来的茶盏。
林氏点点头,语气郑重:“这次春狩不比往常,京中勋贵都要去,帝后和太子也会在场。
你如今在风口浪尖上,言行举止都得格外谨慎,既要合乎礼仪,也别太拘束,失了咱们沈家的气度。”
“女儿明白。” 沈清韵轻声应道,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
“骑射方面,你自幼跟着你父亲学过,” 林氏继续道,“到了围场,量力而行就好,不必非要争头彩,别让人挑出错处就行。”
沈清韵抬眼,望着母亲眼中的担忧,温声道:“母亲放心,女儿不会冲动。”
林氏握着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
“我已让人备着你的行装,胡服、骑靴都挑了轻便的,礼服也按规制准备了,回头你去看看,有不合适的再改。”
“多谢母亲。” 沈清韵应着,心中却清楚,这场春狩,怕是不会平静。
与此同时,平西大将军府内,韩楚楚正拿着宫旨,眼睛亮得惊人。
她随手将旨意丢在桌上,转身就往演武厅跑,丫鬟春桃连忙跟上。
演武厅里,刀枪剑戟摆得整齐,墙上挂着几张弓。
韩楚楚走到一张犀角弓前,伸手握住,手臂微微用力,弓弦便绷得笔直。
“总算能好好活动活动了!” 韩楚楚嘴角扬起,声音爽朗,“京里那些贵女,只会吟诗作画,怕是连马都骑不稳。这次春狩,我定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将门虎女!”
春桃笑着道:“小姐的骑射功夫,在边关没人能比,到了围场,定能拔得头筹。”
“拔头筹倒在其次。” 韩楚楚放下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我要让太子殿下看看,谁才配站在他身边。沈清韵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娇小姐,哪比得我能上马杀敌?”
她说着,拿起一支雕翎箭,搭在弓上,对准远处的靶心,松手便射,箭羽直中红心。
“去,把我的追风马牵出来,” 韩楚楚转身对春桃道,“我去练练骑术,别到了围场手生。”
春桃应了声,快步出去安排。
韩楚楚望着靶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她已在心里盘算着,到了春狩,定要让沈清韵难堪。
而睿亲王府的书房里,萧景琰正负手站在窗前,贾先生垂手立在一旁。
“王爷,春狩的旨意已传遍京中,” 贾先生低声道,“镇国公府那边,林氏正忙着给沈清韵备行装,韩楚楚也在练骑射,看样子是想在围场出风头。”
萧景琰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春狩倒是个好机会,围场地形复杂,正好能做点‘文章’。”
贾先生立刻会意,躬身道:“属下明白,这就安排人提前潜入围场,伪装成杂役或侍卫,届时制造些‘意外’,让韩楚楚和沈清韵起冲突。”
“嗯。” 萧景琰点头,语气冰冷,“比如让沈清韵的马受惊,或是在射箭时‘误伤’韩楚楚,总之要搅乱局面,让所有人都看看,未来的太子妃候选人,是如何‘失仪’的。”
“属下会拿捏好分寸,” 贾先生道,“不会引火烧身。”
萧景琰走到桌前,拿起一份舆图,指着上林苑的位置:“围场西边有片密林,地形复杂,适合动手。你让人在那里设些埋伏,别留下痕迹。”
“属下遵旨。” 贾先生躬身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东宫澄心斋内,萧景珩正看着春狩的旨意,眉头微蹙。
他召来侍卫统领李忠,语气肃然:
“此次春狩,恐有变故,你立刻加派人手,提前去围场布防,尤其是镇国公府女眷的营地,必须确保安全。”
李忠躬身道:“殿下放心,属下这就安排,会严密监视睿亲王府和韩家的人,绝不允许有意外发生。”
“还有,” 萧景珩补充道,“所有接近沈小姐的人、马匹、器物,都要仔细检查,不能有半点疏漏。”
“属下明白。” 李忠应着,转身出去部署。
萧景珩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宫墙,心中有些担忧。
他知道,睿亲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韩楚楚也对沈清韵心存敌意,这场春狩,怕是一场鸿门宴。
几日后,镇国公府的行装都已备好。沈清韵正在院内试骑新备好的白马,云鬓和珠翠跟在一旁。
“姑娘,这匹马性子温顺,很适合您。” 云鬓扶着马鞍,轻声道。
沈清韵点点头,翻身上马,缰绳轻轻一拉,马儿便缓步走了起来。
她骑术娴熟,身姿挺拔,在庭院中绕了一圈,动作流畅自然。
“姑娘的骑术,比从前更精进了。” 珠翠笑着道。
沈清韵勒住马,翻身跳下:“许久没骑了,练练也好,省得到了围场手生。”
正说着,沈安匆匆走来:“大小姐,老爷回来了,说要跟您说说春狩的注意事项。”
沈清韵跟着沈安去了书房,沈巍正坐在桌前,面前放着一份围场舆图。
“韵儿来了,” 沈巍招手让她坐下,指着舆图道,“这是上林苑的舆图,西边密林地形复杂,春狩时别往那边去,以免遇到危险。”
“女儿记下了。” 沈清韵应道。
“睿亲王和韩家那边,怕是会有动作,” 沈巍语气凝重,“到了围场,尽量待在人多的地方,别单独行动,有任何情况,立刻让人找你大哥或二哥。”
沈清韵点头:“父亲放心,女儿会小心。”
沈巍看着女儿沉静的面容,心中稍安:“你性子沉稳,爹不担心你会冲动,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女儿明白。” 沈清韵轻声应着,心中已做好了应对风雨的准备。
转眼到了春狩前一日,京中勋贵纷纷启程前往上林苑。
镇国公府的车队也准备妥当,沈巍带着夫人和三个子女,还有一众仆从,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沈清韵掀开车帘,望着窗外的春色。
柳枝抽芽,野花绽放,一派生机盎然,可她心中却毫无轻松之感。
她知道,前方的围场,正等着她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而此时,睿亲王府的车队里,萧景琰正与贾先生低声交谈。
“都安排好了?” 萧景琰问道。
“回王爷,” 贾先生道,“人都已潜入围场,伪装成杂役,只等明日动手。”
萧景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明日定要让沈清韵出丑。”
平西大将军府的马车上,韩楚楚正擦拭着自己的弓箭,眼中满是期待。她已迫不及待,想要在围场上与沈清韵一较高下。
暮色渐沉,各府的车队陆续抵达上林苑外围的营地。镇国公府的营地选在一处开阔地带,侍卫们迅速布防,仆从们忙着搭建帐篷。
沈清韵下了马车,望着远处连绵的营帐,深吸了一口气。夜色渐浓,营地中亮起灯火,星星点点,却透着一股无形的紧张。
她知道,明日太阳升起时,这场风云际会,便要正式开始了。
而她,必须站稳脚跟,应对所有未知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