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诗看着众人话里话外都是为她考虑,心下复杂。她本就没想好怎么处理小玉郎的感情。现在身边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自私。而且关于这一点,她也不是半点不知。而且自从玉清观为小玉郎封毒,他一腔真情告白,似乎从那之后,时时以自己的伴侣行动,她也并不自在。更重要的是,自从玉清观青遥一事,她对自己介入他人人生,萌生惧意。
我怎么知道我做的一定是好的?是对的?万一是错的?那后果会如何?毁了别人的人生?还是像上次那样,面临魂飞魄散的生死局面???
“不好!”青烟大叫一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快!十娘去叫雁归!”
柳诗诗此刻眼神散焦,浑身散发着烟雾!一会儿黑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五彩斑斓……似乎陷入了现实之外的世界。
血燕大叫一声,冲出车窗而去。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雁归掀开车帘,将柳诗诗拦腰抱起,却被小玉郎拦住。
“你要带她去哪?!”
“起开!若想她活着就滚开别挡道!”雁归失了平时的好气度,直接怒喝起来!
风起雨落跳下来扒开小玉郎的手:
“你为了自己心里舒顺,不惜害娘子?”
“十娘说的果然没错。”雨落有些生气,拉住小玉郎的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
小玉郎眼睁睁看着雁归抱着柳诗诗上了自己的马车,眼圈不自觉地红了。
雨落视野里看不见柳诗诗的衣角才放开了手,风起紧接着也松开了。
小玉郎揉了揉被捏疼的手腕,一道五指红印。他一句话没说,回到自己的马车上。队伍再次开始启程。
“我们不过去吗?”风起这次在车厢里有了一席之地。
雨落摇摇头:
“你说的对,帮不上忙的事,就不要去瞎掺合。十娘在那边照顾娘子,咱们就照顾好青烟、织机和采浪就好。”
青烟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这个理。不过采浪,你不过去帮帮忙?”
小水龙摇摇头。
“也是,修炼不易。”青烟颇为理解。“若是同娘子度过此劫,日后你也能化真龙,位列仙班。现下就陪着他们玩一回过家家吧。”
“嗯。”
风起和雨落听到成仙的事情好奇极了,缠着青烟讲了一路。万物都可以成仙,只要修为有所成,渡过自己的三重天劫,便可位列仙班。采浪原身就是水镜,历经天劫才化为龙身。而自己还没摸到天劫门槛。十娘应该快了,而风起雨落还差得远呢。他还绘声绘色讲起自己听过的一些历劫小故事,如同说书先生那般,说得唾沫星子直飞。仿佛一口气把被关在簪子里的话全讲了个一干二净,过了把大瘾。
而此时的雁归却忙得手机头快要打结了:又是喂药,又是点香,又是施术点穴,又是翻法宝,又是观察她的反应。他恨不得一个人能长出六只手来轮番上阵。忙得满头是汗。
十娘抽空给他擦了擦汗,又尽量不打扰两人的行动,一句话没说。
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有问题,柳诗诗始终没有反应,身上的烟雾已经只剩黑白两色。
“十娘回避,我要念咒,怕对你有损伤。”雁归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十娘知趣地化为血燕从车窗飞了出去,离得越远越好,唯恐被波及。
雁归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摸出几张帕子,系成一条,绕着柳诗诗的眼睛结结实实缠了好多圈,确信没有漏过的地方,才施术布下法阵。
然后才摆好她盘腿的姿势,自己也盘腿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上,开始絮絮叨叨念起咒语。
第一日的路程就这样各自过去。
临夜里要住店,风起雨落也不让小玉郎前去打搅。
他在客栈大厅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见着雁归下车进来。
“玉清观生死一遭的事情对她影响颇大,你的事情也对她产生了压力。”雁归见着小玉郎第一句就如此说道:“只能兵分两路了。她现在这样不行,我带她走水路进京。或者你要愿意跟来也可。但是你不能见她,个中利害不用我多说。你现下就必须决定。”
小玉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竟如此凶险?”
雁归点点头:
“她现下道心不稳,神魂在上次雷击之后震荡不已。当时虽然及时医治,但还是受了道心影响。若是受损,你也知道情况……”
“我……我竟然没有注意到……”小玉郎沉着脸自责起来。他只消沉了一瞬,抬头说道:“你先带她走水路,给我留个位置。阿礼!”他扭头朝楼上大喊:“阿礼!退房!”
雁归没有时间等印礼与小玉郎的善后商议,转身回了马车,让白影带着其他人随后上船,自己则是抱着柳诗诗一路趁着夜色掩盖,全速飞到最近的码头,找到印着春花会标记的货船,硬生生清出三分之一的货物,将最隐蔽的房间给了柳诗诗。
“租条新船将这些货物按时运到。费用回头账上报销。”他不忘记叮嘱自家伙计。
一进房间,他将门窗紧闭。柳诗诗头上还缠着手帕。他小心将帕子取下,重新从房间里拉了条床单,撕下一角,重新裹得更严实些。
他将她放在床头,给她摆好姿势,自己则坐到床尾。又重新施下法阵。开始继续念咒。
白影瓴着风起雨落上船的时候,给他们安排了最靠外的空房间,紧挨着给小玉郎留的对门。他叮嘱几人不要乱走,商船不让运客,惹出事端怕得跟着船游去京城。
两人本来不大相信,还是青烟见多识广给他们解释了一番,这才安分下来。十娘不在,就属青烟与他们最亲近,即便风起跟着白影学过一段时间,各为其主还是白影教给他的。
等到船开始起航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
小玉郎那边事情繁杂,本想丢下印礼一个人随船走。印礼死活不松口,非要跟着去。还拿上次没跟着去就中毒之事做说辞,小玉郎说不过他。只能等他处理完手头必须做的事情,才两人一起上了挂着春花会灯笼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