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的晨光带着几分微凉,猎鹰早已将越野车稳稳停在正门口,车身黝黑挺拔,像一尊沉默的守护者。几人之间没有过多言语,空气中还残留着病房里未散的牵挂与暗涌。张念山抱着张雨晴的动作依旧沉稳轻柔,仿佛怀中是稀世珍宝,生怕稍一用力就会惊扰到她。他直接跨步坐进后座,小心翼翼地将她安置在中间座椅上,自己则挨着车窗坐下,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身侧,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郭雪见状,默契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本是想给张念山和张雨晴留些独处空间,却忘了身后还有许洪亮,这一疏忽,便让后座的氛围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许洪亮站在车旁愣了几秒,看着后座已然成型的格局,最终还是默不作声地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越野车的后座并不算特别宽敞,三个人挤在一起,空气顿时凝滞。张念山的眉头瞬间蹙起,眼底翻涌着明显的醋意,他怎么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挨得这么近?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双臂,再次将张雨晴像抱孩子一样从中间座椅上抱了起来,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腿上,力道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占有欲。
“你干什么?”张雨晴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胸口,脸颊泛起一层薄红,嗔怪道,“你还真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了?我自己能坐!”
张念山却不恼,反而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中间坐着不舒服,座子太硬,硌着你怎么办?你坐在我腿上,我抱着你才安全。”他说话时的温度在张雨晴的耳边氤氲开来,让她的耳廓顿时有些发烫,心跳也莫名快了几分。
一旁的许洪亮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狠狠白了张念山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甘与嘲讽,一字一句地说道:“小气。”
没想到张念山这次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像是打赢了一场重要的战役,脸上立刻呈现出兴奋的模样,甚至还故意收紧了抱着张雨晴的手臂,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主权。猎鹰在前面专心开车,假装没有察觉到后座的暗潮涌动,车厢内的气氛在尴尬中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张力,一路沉默着驶向秦傲男所在的私人医院。
车子很快便抵达目的地,这家私人医院环境清幽,安保严密。因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张念山对这里的路线轻车熟路,抱着张雨晴径直走向秦傲男的病房。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床上的人。
秦傲男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营养液顺着管子一滴一滴缓缓滴落,发出细微的“滴答”声,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床边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波纹平稳而缓慢,昭示着他微弱的生命体征。护工见张念山等人进屋,连忙起身,礼貌地退到了角落,给他们留出了空间。
许洪亮率先上前两步,快步走到病床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秦傲男冰冷的手。仅仅是这一个触碰,他的眼眶便瞬间通红,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傲男,你快醒醒……你都睡了六年了,还没睡够吗?”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像是在跟老朋友分享近况,又像是在苦苦哀求:“我和雨晴都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现在就差你醒过来了。当时飞机坠落的时候,你不都说了吗?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护雨晴……咱们两个都做到了,雨晴现在好好的,她就站在你的床边,你快醒醒看看我们啊!”
“世界这么大,你还有父母,他们都在华国等着你回家,等着你平安回去啊!”许洪亮的声音越来越沙哑,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秦傲男的手背上,“对了,傲男,我还没有告诉你,你有自己的儿女了。他们特别特别可爱,虽然身世有些迷离,但我和雨晴把他们从襁褓中一点一点养大,现在他们都已经五岁了,叫莉莉和亨利,特别特别乖巧。等哪天有时间,我领他们来看你,你得睁开眼睛看看,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儿女,怎么能这样一直睡下去呢?”
许洪亮的话语在病房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的思念与期盼,听得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郭雪悄悄别过脸,擦拭着眼角的湿润,张念山抱着张雨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动容。
张雨晴的眼泪早已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滚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水渍。虽然她对眼前病床上躺着的这个男人很陌生,脑海中没有丝毫关于他的记忆,但从许洪亮的话语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沉甸甸的恩情。这个男人,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全都是因为当年的那场空难,是他和许洪亮一起,用自己的身体作为肉垫,将她死死护在怀里,才换来了她的生机。
她挣脱开张念山的怀抱,缓缓蹲下身,靠近病床边,伸出手,轻轻拂过秦傲男冰冷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刺骨,让她的心猛地一揪,愧疚与感激交织在一起,化作滚烫的泪水,哭得更凶了。她哽咽着,声音轻柔却带着无比的真诚:“秦大哥,谢谢你……谢谢你当年拼了命保护我。你一定要快点醒过来,我们都在等你,你的孩子也在等你,你不能丢下他们,不能丢下所有在乎你的人啊……”
她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与期盼,每一声“秦大哥”,都承载着深深的敬意与愧疚。如果不是因为她,秦傲男或许早已成家立业,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病床上沉睡六年,与世界隔绝。
郭雪轻轻拍了拍张雨晴的肩膀,柔声安慰道:“雨晴,你别太伤心难过了。你放心,你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相信老天爷都会眷恋你们的,特别是秦大哥,他那么善良,那么勇敢,一定不会就这样一直沉睡下去的,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张念山也缓缓俯下身子,蹲在张雨晴面前,从兜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手绢,动作轻柔得仿佛怕弄疼她一般,轻轻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眶,带着心疼与怜惜。说到孩子们,他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抬头看向许洪亮,语气凝重地说道:“对了,秦傲男在m国的这对儿女,如果想把他们带回华国,可能将会费一番周折。毕竟跨国办理相关手续,涉及到的事情太多,而且他们的身世特殊,恐怕黛西夫妇不会轻易放手。”
这句话让沉浸在悲伤中的众人瞬间清醒了几分,许洪亮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我知道,不管有多难,我都会想办法的。傲男为了我们付出了这么多,我一定要让他醒来后,能见到自己的孩子,能和家人团聚。”
几人在秦傲男的病房里呆了将近两个小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他,仿佛这样的陪伴,能给沉睡的他带去一丝力量。临走前,张雨晴再次握住秦傲男的手,轻声说道:“秦大哥,我们还会来看你的,你一定要加油,一定要醒过来。”
离开病房时,张念山再次将张雨晴打横抱起,动作和来时一样沉稳轻柔,理由依旧简单直接:“怕你走路太累。”这一次,张雨晴没有挣扎,只是顺从地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只要是不坐车的时候,张念山的腿便成了张雨晴的“专属拐杖”,他稳稳地抱着她,一步步走出医院,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坚定。这一次回到车里,郭雪主动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而许洪亮则默默坐进了副驾驶,显然是不想再经历刚才的尴尬,也悄悄给张念山和张雨晴留出了空间。
车子缓缓驶离私人医院,车厢内依旧一片安静,但这一次,没有了之前的尴尬与暗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牵挂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