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念山弯腰蹲在地上,指尖避开砖缝里的积灰,轻轻敲向地面。“笃、笃笃——”前两下是砖地硬实的脆响,第三下落在那片颜色偏深的区域时,声音突然变了,带着一丝闷沉的空洞感,像敲在蒙了布的木箱上。他又换了几个点,每一次敲击,那股异样的回响都清晰传来,心下顿时有了数。
“下面是空的。”他抬头看向张雨晴,声音压得低却笃定。目光扫过仓库角落,很快落在一堆旧木料旁——那里躺着块边缘锋利的铁皮,像是早年修家具剩下的,锈迹斑斑却依旧坚硬。张念山走过去捡起铁皮,在衣角蹭掉表面浮锈,又折返回原地,将铁皮尖对准砖缝里的薄弱处,轻轻往里撬。
“咯吱——”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砖块边缘慢慢翘起,露出下面潮湿的泥土。张念山动作放得极轻,一点一点将砖块撬下来,眼睛却死死盯着地面——随着砖块一块块被移除,一个约莫半米见方的洞口渐渐显露出来,洞口边缘还能看到人工打磨的痕迹,显然是当年特意留的。
足足撬了十七八块砖,洞口终于能容一人通过。张念山探头往下看,借着打火机的微光,隐约能看到一层木板盖在洞口下方,木板缝隙里还透着点潮湿的土腥味。他用铁皮沿着木板边缘划了一圈,再伸手扣住木板边缘,轻轻一抬——“吱呀”一声,木板应声而起,下面竟露出一级级往下延伸的石阶。
“我的天……”张雨晴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攥紧张念山的衣角,手心里全是汗,“山哥,难道底下真有宝贝?”
张念山回头冲她笑了笑,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不好说,说不定是当年大户人家藏东西的密室。以前的主家,总爱在家宅里设些机关密室,以防万一。”他说着,再次点燃打火机,火苗在黑暗里摇曳着,映得他眼底格外亮,“我先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着,下面情况不明,不能让你冒险。”
张雨晴连忙点头,又忍不住叮嘱:“那你一定要小心,有事就喊我,我在上面给你搭把手。”
“放心。”张念山应着,抬脚踏上第一级石阶。石阶不算宽,刚好容一人落脚,每往下走一步,空气就更凉一分,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像是尘封了许久的旧时光。打火机的微光只能照亮身前两三步的路,他一步一步走得极稳,数着台阶的数量——一、二、三……直到数到第二十三级,脚下突然没了台阶,眼前是一面平整的砖墙,挡住了去路。
“这就没了?”张念山皱了皱眉,心里犯嘀咕。他伸手摸了摸墙面,砖块拼接得严丝合缝,连一丝缝隙都没有,不像是有暗门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他刚要转身往回走,指尖突然碰到墙面左侧边缘处,有一块砖比别的砖稍微突出一点,触感也更光滑,像是经常被触碰。
他心里一动,将手掌整个按在那块砖上,轻轻往里推。“轰隆——”一声轻微的响动,眼前的砖墙竟缓缓向一侧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张念山握紧打火机,快步走了进去——里面是一间约莫十平米的密室,四壁用青砖砌成,只是常年被灰尘覆盖,只能借着打火机透进一点微弱的光。
密室中央摆着十个木箱,张念山没有急着开箱,而是先在密室里转了一圈,凭着军人敏锐的观察力,很快在墙角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铜制按钮——按钮嵌在砖缝里,颜色和青砖几乎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按下按钮,“啪”的一声,密室顶部突然亮起几盏灯,瞬间照亮了整个密室。张念山这才看清,木箱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个木箱上都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只是字迹早已模糊不清。他走到最左边的木箱前,轻轻掀开箱盖——
“嘶——”连张念山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木箱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绒布上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有银锭、银元宝,还有打成条状的银条,在灯下泛着冷冽的光,晃得人眼睛都有些刺痛。“这么多银子……”他心里暗惊,又走到第二个木箱前,掀开一看——里面依旧是银子,比第一个木箱里的还要多,堆得满满当当。
他接着打开第三个、第四个……直到第四个木箱,里面的东西终于变了——不再是银子,而是金灿灿的黄金,有巴掌大的金条,还有拳头大的金元宝,黄金的光泽比银子更耀眼,映得整个密室都暖了几分。第八个、第九个木箱里装的是珍珠首饰,圆润的珍珠串成项链、手镯,还有嵌着宝石的发簪、耳环,虽然有些珍珠已经微微发黄,却依旧难掩其贵重。
张念山盯着满室闪着冷光的金银,心头的惊喜刚冒头,就立刻想起还在上面蹲守的张雨晴——既怕她独自等得着急,更想让她第一时间见证这份奇遇。他快步退回通道,沿着石阶往上走,刚探出头就对上张雨晴满是焦灼的眼神,“晴儿,下面安全,我接你下来。”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张雨晴瞬间安了心,跟着他一步步走下石阶。
刚踏进密室,张雨晴的目光就被木箱里的景象钉住了——白花花的银锭堆得满溢,金条在灯光下泛着暖亮的光,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脑子里轰然一响:上一世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藏宝场景,如今竟真真切切摆在眼前。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指尖轻轻碰了碰金条,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到心口,心潮瞬间翻涌起来。“山哥……这不是梦吧?”她声音发颤,转头看向张念山时,眼里又亮又湿,下一秒就扑进他怀里,语气里满是激动,“我们真的找到宝贝了!”
张念山俯身摸着他的头安慰着道:“对,这是真的。”
只剩下最后一个木箱了,张念山深吸一口气,慢慢掀开箱盖。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本书和几卷字画,书页已经泛黄发脆,边缘还有些发霉的痕迹,字画也用锦缎仔细包裹着,显然是被精心保管过的。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封面上写着“张氏拳谱”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虽然纸页已经脆得一碰就可能碎,却依旧能看出是手写的孤本。
“难道是武功秘籍?”张念山心里嘀咕,他正要看字画,却发现木箱最底下压着一个信封,信封是米黄色的,已经泛黄发脆,上面写着“致有缘人”三个字,字迹娟秀,和之前那本诗集上的“阿鸾”字迹一模一样。
张念山小心翼翼地拿出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信纸同样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他借着灯的光,轻声念了出来:
“有缘人你好:
当你打开这封信时,想必已发现了密室里的财物。我很高兴,这些东西能落在懂它的人手里,而不是被那些贪婪之辈糟蹋。
这些财物,都是我出嫁时娘家给我的陪嫁。我嫁入李家时,是李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起初日子也算安稳。可没过几年,夫君便在外纳了小妾,那小妾生性霸道,不仅处处刁难我,还觊觎我的陪嫁。
幸好我母亲有先见之明,在我出嫁前,便为我盖了这栋四合院,还特意修了这间密室。后来,我察觉小妾的心思,便偷偷将所有陪嫁移到这里,才算保住了母亲留下的念想。
可那小妾并未罢休,竟在我怀了五个月身孕时,暗中下手,害我失了孩子。我去找夫君理论,他却只护着小妾,对我不闻不问。没过多久,小妾便生下了儿子,夫君更是将她宠上了天,我彻底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自那以后,我便再无生育能力,日子过得如同守活寡。一晃几十年过去,或许是善恶有报,夫君和小妾先后离世,可他们的儿子却容不下我,将我逐出了李府。我走投无路,只能回到这栋四合院,独自生活。
我一生无子无女,这些财物我一个人也用不完,便留下这封信,等待有缘人。密室里的三本武功秘籍,是我张家祖传的宝贝,我爷爷的爷爷曾是朝廷的武将,这秘籍里记载的拳法、轻功,都是张家的心血。
我夫君是谁,我不愿多说,也不想再提。只是这秘籍出自张氏之门,我也姓张,便盼着多年以后,能有张氏后人发现这里,将张家的武功发扬光大。
若你是张氏后人,便是我等了一辈子的有缘人;若你不是,也盼你能善待这些财物和秘籍,莫要让它们蒙尘。
阿鸾 绝笔”
张念山念完,将信纸轻轻折好,放回信封里。他抬头看向密室门口,不知何时,张雨晴已经站在那里,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听到了他念的信。
“山哥……”张雨晴走过来,轻轻拉住他的手,“阿鸾老太太也姓张,我们也姓张,难道我们就是她等的有缘人?说不定,她还是我们的祖先呢!”
张念山点头,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说不定真是缘分。这四合院,这密室,还有这些秘籍,像是专门等着我们来发现一样。”
张雨晴走到木箱前,小心翼翼地合上每个箱盖,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阿鸾老太太的心愿。“这些东西我们得好好保管,不能辜负阿鸾老太太的心意。”她说着,又拿起那本“张氏拳谱”,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还有这些秘籍,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张念山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好,都听你的。咱们先上去,等回头找个合适的时间,再好好整理这些东西。”
“嗯!”张雨晴应着,拉着张念山的手,跟着他一起走出密室。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缓缓合上的暗门,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