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凉的河滩上，浑浊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碎石，发出单调的哗哗声。湿冷的河风吹过，带着一股土腥气。
我看着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段剑，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
“说吧！你是什么人？那李明又是什么人？”
“我…我是云灵宗外门弟子！那李明…他也是！”
段剑不敢有丝毫隐瞒，声音颤抖着回答，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姬九”二字的惊悸。
“云灵宗？”
我眉头微皱，继续追问，
“那你们既然是同门，那李明为何要追杀你？难道你们宗门支持弟子相互杀戮吗？”
“不！不是的！”
段剑急忙摇头，像是生怕引起误会，
“我们宗门有规定，同门弟子在宗门内严禁私斗残杀！只是……只是……”
他话语间有些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说！”
我语气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段剑身体一颤，连忙道：
“只是那李明是外门李长老的独子！
宗门虽有门规，但弟子外出执行任务时，离开了宗门范围，门规的约束力就……就大打折扣了。
他便是借着这次一起外出任务的机会，才敢对我下手！”
“那他究竟为何追杀你？总得有个缘由。”
我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他…他……”
段剑的眼神再次闪烁起来，嘴唇嗫嚅着，似乎极不情愿提及根源。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冷笑，也不再废话。
我将背上的绾绾轻轻放下，示意她在一旁等着，然后目光转向像铁塔般守在一旁的史大。
“史大，姬九回来了吗？”
史大挠了挠头，瓮声答道：
“东…东家，姬九他…应该快了吧？”
我点了点头，声音故意提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嗯。等姬九回来，你告诉他，我要知道这段剑隐瞒的一切。
让他想办法，记住，别弄死了就行。”
说完，我作势便要拉起绾绾的手，向一旁走去。
“不——！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别让那位…那位大哥过来！求你了！！”
果然，“姬九”这两个字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瞬间击溃了段剑最后的心防。
他几乎是扑倒在地，涕泪横流地嘶喊起来，声音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仿佛即将到来的不是审讯，而是比死亡更恐怖的折磨。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冷漠地看着他：
“那就说吧，我的耐心有限。”
段剑大口喘着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脸上交织着悔恨与恐惧，嘶声道：
“是钱敏！一切都是钱敏那个贱人害的！”
他眼中迸射出刻骨的恨意，开始了叙述：
“我本来……只是云灵宗一个没有灵根的外门杂役，一辈子注定是个凡人。
可……可有一天，我偶然得到了一块古旧的护心镜……然后。
我就稀里糊涂地突破到了练气一层，这才得以晋升为外门弟子。”
“那钱敏……她不知怎么发现了我的变化，就来勾引我！
我当时鬼迷心窍，信了她的花言巧语……就从她那里知道了我身怀宝物的消息！
可等我后来才知道，钱敏在宗门里根本就是个……就是个靠身子换取资源的破鞋！
可已经晚了！她为了攀附李明那个有权有势的废物，转头就把我的秘密卖给了他！”
“李明觊觎我的宝物，便动用他爹的关系，安排了这次外出任务，然后……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我悔啊！我恨啊！！”
段剑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拳头狠狠砸在河滩的碎石上，渗出鲜血却浑然不觉。
（护心镜？能让凡人踏入练气？这倒是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不过这段剑的经历也太……狗血了，简直是个纯爱战士被绿茶婊坑惨了的模板。）
我心中快速盘算着，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那护心镜现在何处？还有，那李明具体是什么修为？他爹，那个李长老，又是什么修为？”
段剑不敢隐瞒，连忙回答：
“那李明是练气顶峰修为！仗着他爹的资源，嗑药堆上来的，实力虚浮得很！
至于李长老……是筑基中期修为！”
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破烂的衣襟，
“护心镜……我一直贴身藏着，刚才检查过，还在，只是，，，，”
“只是什么？”
我追问。
“只是那护心镜似乎因为这次沾了我的血，竟然和我的身体长在了一起！”
段剑连忙道。
“长在一起？”
我眉头一挑。
“对！”
他看着我狐疑的眼神，连忙解释道，
“你看！”
说着，他竟伸手扯开胸前破烂的衣襟。
“啊！！”
旁边的绾绾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穿上！”
我立刻冷声制止。
“嗯嗯！”
段剑慌忙把衣服拉好，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这越国有多少宗门？”
我转而问起更关键的问题。
“越国？这里不叫越国啊！”
段剑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嗯？？不叫越国？？”
这次轮到我愣住了。
“对啊！这里从来没有国家的！都是宗门管理地盘！
至于有多少宗门……我也不知道！听说有很多很多，数都数不过来！”段剑老实回答。
（没有国家，全是宗门？原来船家说的“越国”只是外界方便的叫法，这里根本就是一个纯粹的宗门世界！）
就在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弟弟，哥回来了！哟，这谁啊？醒了啊！精神头不错嘛！要不我们继续？哥刚才还没尽兴呢！”
只见姬九优哉游哉地溜达回来，脸上带着那种熟悉的、令人心底发毛的笑容，目光落在段剑身上。
“啊——！！！恶魔！变态！别过来！！”
段剑如同见了鬼一般，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眼一翻，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切！废物！这就吓昏了？真没劲！”
姬九撇撇嘴，一脸扫兴。
“处理好了？”我看向姬九。
“哎！”
姬九立刻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弟弟，你能不能别老让哥去处理垃圾啊？又脏又累，还没什么乐趣！太麻烦了！”
“滚蛋！”
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然后对史大吩咐道，
“史大，去弄点水，把他弄醒。他，我还有用。”
“好好的，东家！”
史大应了一声，连忙转身跑去河边取水。
我看着昏死过去的段剑，又望了望这片陌生而残酷的“宗门地界”。
（护心镜对我来说吸引力不够大，但是那个李明我倒是挺感兴趣的！外门长老的独子，应该不缺丹药灵石吧！
至于这段剑，呵呵倒是个可以用来钓鱼的诱饵！）
河风依旧冰冷，但我的眼神却渐渐变得锐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