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冲出小巷,挤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躲闪着路人和横冲直撞的马车,一边死死地盯着那个在视野中不断跳跃的绿色箭头。
然而,还没跑出两条街,一股熟悉的、被掏空身体的疲惫感就涌了上来。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肺部火辣辣地疼,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该死……这破能力……也太耗电了……”他咬着牙,在心里咒骂着,脚下的速度却丝毫不敢放慢。
箭头移动的速度虽然不快,但却非常稳定,没有任何停歇的迹象。
这说明杰克和安妮很可能是在一辆马车上!
这个认知让张铭的心又沉了下去。
靠两条腿,无论如何也是追不上一辆马车的。
又坚持了不到两分钟,他终于撑不住了。
他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他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不行,不能再这么追下去了。
张铭靠在墙边,关闭了寻踪,那股被抽干力气的虚弱感才稍微缓解了一些。
他望着箭头消失的方向,大脑飞速运转。
看来,人类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所以......我不做人了,超子!
开玩笑的,人还是要做的。
以色列里都那么多不当人的吸血鬼了,LZ可不想和他们当同类!
张铭紧急收回了飘飞的思绪,开始思考面前的麻烦。
直接追踪目标是行不通了……但超子这个能力的本质,是“寻找”。只要是自己能清晰定义的东西,它就能找。
那……如果我不找“杰克”,而是找“知道杰克下落的人”呢?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对啊!曲线救国!
果然,思路要学会打开。
张铭强打起精神,再次闭上眼睛,集中全部的意志力,在心中下达了一个全新的指令: “寻找……离我最近的、知道那对兄妹下落的人!”
淡绿色的箭头再次出现。 这一次,它没有指向远方,而是在空中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然后猛地调转指向,指向了他刚刚跑出来的那条小巷的方位!
有戏!
张铭心中一喜,顾不上身体的疲惫,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他跟着箭头的指引,重新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破败的巷子。
最终,箭头稳稳地、停在了那片被毁坏的窝棚废墟不远处的一个角落。
那里,那个他有些眼熟的老乞丐,正缩在墙角。
当他看到张铭去而复返时,浑浊的眼睛里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亮起了一丝微光,甚至还主动朝着张铭的方向,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缺了门牙的笑容。
张铭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在一小时前离开这个时代的时候,曾顺手将没吃完的那根巧克力棒,给了这个当时看起来快要饿死的老人。
看来,当时的善举,在此刻得到了回报。
他压下心中的焦急,放缓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
“先生!是您!”老乞丐看到张铭走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被张铭伸手虚扶了一下。他激动地说道:“多谢您之前给的‘甜食’,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张铭见状,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我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一件事。住在这里的那对兄妹,你看到他们去哪儿了吗?”
提到那对兄妹,老乞丐脸上的讨好立刻被一丝同情和怜悯所取代,他叹了口气,立刻点头如捣蒜:“唉,那两个可怜的孩子……我看到了,看到了。人……被带走了。就在您上次离开后不久……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张铭心中一紧,“是治安官的马车吗?”
“不,不是。”老乞丐立刻摇了摇头,回忆着说道,“那马车……很气派,擦得锃亮,拉车的是两匹白马,比我还干净。治安官的破车可没那么阔气。看着他们被好心人带走,我也算是放心了。”
不是官方的人!张铭的心放下了一半。“那是什么人带走了他们?”
“不知道。”老乞丐努力地回忆着,“车上下来几个人,穿着很体面的衣服,不像坏人。他们跟那个小崽子说了几句话,就把他和窝棚里那个快死掉的女娃,都抱上了车。哦,对了,他们还把这个破窝棚给拆了,说是太脏,容易生病。”
张铭的心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听起来……似乎是被人救了。
“你看清是什么人了吗?或者,那辆马车上,有没有什么记号?”他提出了关键问题。
“记号?”老乞丐想了想,眼神有些茫然,“我不识字……不过,马车的门上,画着一个图案。”他伸出手指,在满是污垢的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十字。“一个十字架,上面……好像还有一只鸟,嘴里叼着一根树枝。”
十字架?鸟?树枝?张铭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是某个宗教慈善组织的标志。
“你还听到了什么吗?比如他们提到了要去哪里?”张铭追问道。
“这个……”老乞估歪着头想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离得有些远,没听太清。好像……听他们提了一句……要去什么‘圣……圣什么德’的地方,后面的就听不清了。”
“圣什么德……”张铭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残缺的名字,又结合那个“十字架与鸟”的标志,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答案,已经在他心中浮现。
救济院!
张铭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相关的历史知识。
18世纪的鹰国,由教会或私人慈善家开办的救济院,是收容城市里孤儿、寡妇和老弱病残的最后去处。
那里的生活绝谈不上美好,通常伴随着严苛的纪律、繁重的劳动和单调的食物。但无论如何,它也意味着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屋顶、一张干燥的床铺,以及每日定量的、虽然粗糙但至少能果腹的食物。
对于杰克和安妮来说,相比起在随时可能倒塌的窝棚里忍饥挨饿、等待死亡,被送进救济院,绝对算得上是脱离了最危险的境地。
他郑重地向老乞丐道了声谢,然后猛地站起身,朝着贫民窟外跑去。
现在有了明确的目标。
他要在这座18世纪的巨大城市里,找到一个名字里带“圣什么德”的、标志是“十字架与鸟”的救济院。
张铭倒是想直接用寻踪箭头来导航,但他刚刚才体会过那种被掏空身体的虚弱感。
他不敢赌,万一还没找到地方,自己就先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在街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被警察当作不明人士抓起来还好,要是落在帮派和变态手里,以他的“姿色”,接下来的人生......可能、大概得天天穿着大号尿布湿了()。
稳妥起见,还是用最原始的办法吧。
他一路跑出贫民窟,来到了相对整洁的外围城区。他开始拦住路人询问,但他那身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打扮,以及略带怪异的口音,还是换来了大多是戒备的眼神和匆匆离去的背影。
张铭并不气馁,开始转换策略,专门找那些看起来像是信差、学徒或者小商贩的人打听。
在连续碰壁了几次之后,一个提着篮子、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面包房学徒,在犹豫地打量了他半天后,才给他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先生,您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圣裘德救济院?他们的马车上,就画着十字架和一只白鸽。它在城西,离这里可不近。”
圣裘德救济院! 就是它!
张铭欣喜若狂,道谢之后,立刻按照学徒指引的方向,一路快走带跑地赶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