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
沙悟净这石破天惊的一声低吼，虽然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引来了客栈内不少好奇的目光。
孙梧空眉头微皱，混沌领域悄然张开，将两人与外界隔绝。
“我不是你的大师兄。”他平静地否认，但并未完全收敛那丝灵明石猴的本源气息，“但我与他，确有渊源。”
沙悟净死死盯着孙梧空，那浑浊的眼眸中充满了震惊、困惑，以及一丝……看到救命稻草般的希冀。
他猛地抓住孙梧空的手臂，力量大得惊人，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急切：“你知道！你一定知道！大师兄……师父……他们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他的情绪极其激动，语无伦次。
孙梧空反手按住他的肩膀，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混沌法力渡入，平复着他激荡的气血与神魂。
“冷静点，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金蝉子……师父他怎么了？”
听到“金蝉子”和“师父”这两个词，沙悟净身体又是一震，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瘫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发出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良久，他才抬起布满血丝和泪痕的脸，声音沙哑破碎，开始了断断续续的叙述。
“我们……我们按照‘既定’的路线西行……一开始，似乎很顺利……遇到了八戒，过了些劫难……”
“但越往西走，师父……师父他就变得越奇怪……”
沙悟净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他依旧在诵经，在讲法，但眼神……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有时候看着我们，就像在看……看没有生命的器物！”
“他不再对我们笑，不再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机械地走着，念着……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
孙梧空心中凛然。这与金蝉子当初在花果山托付金翅蚕时，那悲悯而清醒的状态截然不同！
“大师兄……猴子他……他也变了！”沙悟净的声音带着痛苦，“他变得异常暴躁，易怒，对师父言听计从，却又仿佛在压抑着巨大的痛苦，时常对着天空无声地嘶吼……他的火眼金睛，看到的不再是妖邪，而是……而是无处不在的、金色的枷锁！”
“直到……直到我们路过白虎岭……”
沙悟净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仿佛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事情。
“那里……有一个白衣女子……她很强大，也很诡异……她拦住了我们……”
“她对着师父说……说‘时机未至，傀儡何往？’……”
“然后……然后她就和大师兄打了起来……打得很激烈……天地变色……”
“就在那时……师父……师父他突然……突然……”
沙悟净的瞳孔放大，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的身体里……涌出了无数金色的、如同符文般的丝线！那些丝线……瞬间刺穿了大师兄的身体！也笼罩了我和八戒！”
“大师兄发出了我从未听过的、凄厉到极点的惨叫……他……他的身体在金光中开始瓦解……像是被……被‘格式化’了一样！”
“我拼命挣扎，靠着玉帝赐下的这串佛珠护住了一丝灵台……眼睁睁看着大师兄在金光中化作一块……没有了任何灵性的……石头！”
“八戒……八戒他直接被那些金线裹成了一个茧，不知死活……”
“而我……我趁乱挣脱，跌入了流沙河……顺着河水漂流，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
沙悟净说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大师兄……师父……都没了……都没了啊！！”
孙梧空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心中却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金蝉子果然出了问题！或者说，他体内的“后手”被触发了！变成了真正被天道操控的傀儡！
而孙悟空……竟然被“格式化”，打回原形？！
这远比原着中被镇压五指山要残酷得多！这是从根本上抹杀他的灵性与意志！
西游队伍，尚未行至半途，便已……分崩离析！
伪天道的手段，果然狠辣决绝！对于不听话的棋子，直接清除、重置！
那白衣女子……会是谁？是她触发了金蝉子体内的禁制？她所说的“时机未至”又是什么意思？
孙梧空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他弯腰，将崩溃的沙悟净扶起。
“悟净，看着我。”
沙悟净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孙悟空没有死。”孙梧空一字一顿地说道，“他只是暂时沉睡了。他的本源，他的战魂，并未彻底湮灭。”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属于灵明石猴的那部分本源，在听到孙悟空的遭遇时，传来的并非悲伤，而是一种同源的愤怒与……共鸣！
混世四猴，同气连枝！
“真……真的？”沙悟净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真的。”孙梧空肯定地道，“但想要唤醒他，想要弄清楚真相，为你师父和八戒讨回公道，你需要振作起来。”
他看着沙悟净的眼睛：“告诉我，那个白衣女子，还有什么特征？她后来去了哪里？”
沙悟净努力回忆，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她……她很美，但冷得像冰……她用的力量……很奇怪，像是寒气，但又不同……她好像……提到了……‘昆仑’？”
昆仑？
孙梧空眼神一凝。
是西王母所在的昆仑？还是……别的什么地方？
“还有……她离开的时候……好像朝着……北边去了……”沙悟净补充道。
北边？北俱芦洲？
孙梧空心中念头飞转。
看来，这西牛贺洲乃至整个三界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拍了拍沙悟净的肩膀：“先跟我们走吧。把伤养好，把实力恢复。这笔账，我们迟早要算！”
沙悟净看着孙梧空那坚定而深邃的眼神，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我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