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是几本泛黄的笔记本,纸质粗糙,像是几十年前的产物。
我拿起最上面一本,随手翻开。
里面是用钢笔写的字,字迹略显潦草,记录的是一些名字、时间、地点和金额。
有些名字后面打了勾,有些打了叉,还有些后面写着模糊的备注。
那些金额,在当时看来,绝对是天文数字。
我快速翻了几页,心脏越跳越快。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账本,这是一本记录着某些大人物隐秘交易的“黑账”。
年代久远,但里面的名字,有些至今仍在圳城乃至更高层面,拥有着巨大的能量。
这东西,就像一颗不知道何时会引爆的炸弹。
我把账本小心地放回去,看向下面的东西。
是几张同样泛黄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像已经有些模糊,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年轻时的老田。
他站在一个中年男人身边,姿态恭敬。那个中年男人就是驼爷。
在照片和账本下面,压着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
我打开油布,里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的纸。
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联系方式和对应的代号。
其中最重要的,用红笔圈出来的,就是“八指”。
铁盒里,就这些东西。
但我的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我明白了。老田留给我的,不是财富,是“核弹”。
这几本泛黄的账本,是能轻易毁掉许多如今位高权重之人的“护身符”,也是随时可能将我炸得粉身碎骨的“催命符”。
而“八指”和那几个联系方式,是老田留下的最后资源,或许能在危机关头救我一命。
老田把这一切交给我,等于是把他守护了一生的秘密,把他与那个时代最后的连接,毫无保留地传承给了我。
我继承了他的衣钵,也继承了他的威险。
我瘫坐在地上,我知道,从打开这个铁盒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已经被彻底改变了。
龙叔那边,谢斌那过火的“试探”就像一瓢滚油,彻底浇灭了他最后一点耐心。
而他选择的报复时机,正好卡在我刚刚办完丧事,心神不宁的当口。
打击不是一点一点来的,是铺天盖地,全方位,无死角。
上次威胁了我们的几个六合彩收单点。
这次直接威胁起我的客人。
阿文负责维护的几个大客户,陆续接到了匿名电话。电话里,对方能准确说出他们的姓名、家庭住址,甚至孩子在哪上学。没有直接威胁,只是“善意”地提醒:“最近治安不太好,皮总那边是非多,几位老板身份尊贵,还是少去为妙,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有几个胆小的老板,当即就表示近期不会再来了。还有一个跟阿文关系不错的,私下透露:“阿文,不是我不给面子,是对方来头太大,打打电话就能把我底细摸清,我惹不起啊。”
这些高端客户,是我们会所和赌场利润的重要支撑。他们一旦被吓跑,损失的不是一点流水,很可能我这个摊子就死了。
一时间,我们的生意遭到了全方位的打击。
六合彩网络摇摇欲坠,赌场会所门可罗雀,核心客户流失严重。
每天,胖子的账本上,红色的亏损数字都在扩大。
阿斌带着人手四处救火,今天去这个写单点驱赶混混,明天去那个场子防备检查,手下兄弟疲于奔命,怨气冲天。
阿文则不停地打电话,赔笑脸,试图稳住那些摇摆不定的客户。
我们像一群被围猎的野兽,四面八方都是冷枪暗箭,不知道下一击会来自哪里,只能被动地招招。
龙叔甚至没有露面,没有放一句狠话。他只是动用了他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和更老辣的手段,就用这些看似“合法”或“擦边”的方式,让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这种打击,比真刀真枪的火拼更让人难受。火并你知道敌人是谁,知道该往哪儿挥刀。
可现在,敌人藏在暗处,用的都是软刀子,让你有劲没处使,憋屈得要吐血。
我站在会所顶楼,看着楼下明显冷清了许多的街道,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突然,阿斌一脚踹开我办公室的门,眼睛赤红,身上还带着在外面奔波后的尘土和戾气:“大哥,不能再这么忍了,那老东西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让我带人,直接去端了他几个老窝,拼个你死我活!”
胖子在一旁,脸色苍白地摇头:“斌哥,冷静。现在去硬拼,正中他下怀,咱们现在内部不稳,外面压力这么大,拿什么拼?拼光了家底,以后怎么办?”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咱们的生意全垮掉?”阿斌冲着胖子怒吼。
办公室里,再次充满了火药味。
我看着争吵的两人,又看了看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龙叔的全面打压,就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而我们,似乎真的成了网中挣扎的鱼。
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或者,像阿斌说的,不管不顾地拼个鱼死网破?
我的脑海不由自主地闪出那个铁盒子,那里面的东西,能用吗?
那个“八指”,现在,可以去找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