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把他解开,他好像有话说。”
嫂子说完,光头马上把脚移开,拿出小刀,用手扯着我嘴角的胶带在刺啦一下。
我感觉胡子都被扯掉一大把。
“豪哥,嫂子,各位兄弟对不起,我是第一次出远门,不懂事,能不能看在勇哥的面子上,放我一马。”
知道这话特别没骨气,但现在没有任何办法,
手脚都被绑着,就像躺在刀板上的鸡。
这种被死亡凝视的恐惧感,比我在镇上巷子里被几个小混混拿着刀围着还要恐惧百倍以上。
我不能不明不白就被弄残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杀了三手。
啪,又是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
草他妈的,火辣辣地疼。
疼痛感从脸颊扯到耳朵,直达太阳穴。
“你他妈的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一个混溜冰场靠收保护费的小混混,你让豪哥给他面子,
他在豪哥面前有面子吗?他妈的,他妈的,在骂谁,在骂谁?”
狗日的,一边说一边又甩了我两巴掌。
“阿强,算了吧。他刚才踢你也是为了救兄弟,也算有点义气,今天嫂子生日,不能见血,打几巴掌出出气算了。”
副驾驶男人转过头说道。
这个是阿强,那现在坐在左边,头上有伤口的就是阿威了。
我以为阿威就很猛了,没想到豪哥的手下个个都这么狠。
“不行,不能见血今天也见了,我一定要断他一条腿。”
“阿威,我说话是不是不管用了,非要豪哥开口?”
女人语气变得强硬。
“那,那听嫂子的。”
阿强往后座看了一眼,声音软了下来。
接着开了几分钟,车子停了。
“去你妈的,今天算你走运,嫂子生日,以后别让我在圳城看到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我被一脚从车上踢到路边的排水沟里。
“告诉那个什么勇,让他自己消失。”
我缓了几秒钟,确定车已经开走了。
这才回过神,摸黑在一块石头上磨起手上的胶带。
四周一片黑,只有天空映下来的点点光亮,对面有山的轮廓,我背后是一个小土坡。
这季节,只怕会有蛇,我扯掉身上的胶带,连忙跳到公路上。
还好是停着车踢的,身上只是一些皮外伤。
摸了摸后脑勺,搓搓手指头,干的,好像没有流血。
痛是痛,但是能忍。
胶带缠的时间长了,双脚被绑得麻木,走不了两步软了下来。
肠胃开始剧烈的疼痛,恶心干呕着。
周围一片黑,只有公路尽头的拐弯处有一点灯光。
这时,远处一辆车子开了过来,我慌忙躺到路边的排水沟里躲起来。
我不敢招手拦车,怕司机报警。
只穿一条内裤,身上没钱没证,到了铁栅栏指定说不清楚。
关几天是小事,哪怕是劳改十天半个月也是小事。
就怕被遣回村里,那我妈还不得气死。
我大口喘着粗气,不停在脑海中回忆着刚才在车上的细节。
缓了好一阵子,我开始往亮光的地方走去。
总得找件衣服,哪怕是偷也成。
光着脚,不知道走了多久才走到亮着灯的地方。
我趴在围墙边往里面偷看。
是一处工地,里面的搅拌机还开着。
还有工人在施工,应该不是太晚。
我在门口四处张望一下,附近没有其他人家。
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
“喂,你是干嘛的。”
一个正在搅拌沙土的工人看到我,警惕地喊了一声。
接着拿着铲子朝我走来。
我想说我被抢了,又担心他们报警。
但是我身上就一条内裤,我也说不清楚我是干嘛的。
“操,哑巴?”
工人在离我还有三五米他停了下来。
他把铲子重重地怼在地上吼道。
这时从旁边又走过来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工人。
“大哥,你们这里还要人吗?”
旁边机器声音很大,我害怕他们听不清。
说这句话时,我的音量很大,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工资不工资的无所谓,先搞定衣服和鞋子。
半夜再逃跑也成。
就算离那条街三十公里,我一天也走得过去。
实在不行,60公里,两天也够了。
“大晚上找工作,你几个人?”
拿铲子的工人往我身后瞟了几眼。
三个人听到我是找工作的,放下手上的工具,抽起烟来。
“大哥,我一个人。”
我以为他会叫我滚蛋,没想到给了我一丝希望。
只穿着一条内裤,看着不像坏人。
但我的身高体型,他妈的也不像个好人。
“你等一下,我去问问老板。”
他对着旁边人说了几句话,便往一处亮灯的铁皮房走去。
剩下两个人死死地盯着我。
听到他去问老板,我没有一丝高兴,反倒开始怕害起来。
这是什么样的工地,连我这副样子都收,如果我是老板肯定不收。
害怕归害怕,但没有别的选择, 全身上下就一条内裤,他们还能吃我的肉不成。
两分钟后我被带到那间铁皮房。
用押可能更贴切。
一个大肚子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他旁边站着一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人。
身高至少1米8,看样子似乎比我还要强壮。
房里除了沙发边的一套茶具外,到处堆着电线,安全帽和一些装着东西的蛇皮袋。
倒像一个正规工地应该有的样子。
“兄弟,你这半夜找工作,是怎么个事?被抢了?”
大肚子看到我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先开口问道。
“东子,先找件衣服给小兄弟。”
“好的,林总。”
“再拿双鞋子。”
林总看我光着脚,又补充道。
旁边的壮汉走一步,铁皮房就抖一下。
“去拿件衣服过来。”
东子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不能说我被打怕了,刚才在车上,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如果不是为了搞件衣服,我绝对不会进这鬼地方。
不穿衣服,在大街上晃悠,联防队肯定会查证件。
“小兄弟,在这个地方,被抢很正常,只要人没事就好,坐坐。”
说着,他从椅子下拿了一瓶水丢过来。
“谢谢大哥。”
他妈的,后劲这么大,手还在抖,两只手的虎手也有些肿。
一瓶水砸得我直呲牙。
我很渴,接过水,我一口气喝完了。
喝得太急,漏了不少,胸口到内裤都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