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杞似是突然才想到了一般，脸上带着些探究之意，问询道：“三娘子，府中韩五娘子与韩都尉的关系可是很好？”
？
韩茹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陈归杞又为何问起了韩语柔，是与他刚刚提及的韩文嵩和韩知铖可能被下药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她想到了她家宴那日看见的韩语柔唯唯诺诺的样子，她——
敢做这种事？
不过韩语柔与韩文嵩的关系倒是没什么不好说的，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
“是，她与我大哥哥的关系向来是不错的。”
“至少在我离开韩国公府前，相比于我们其他姐妹，她与我大哥哥的关系更好，我回来之后，虽然没怎么接触到他们，但依我了解下来的，想来他们现在的关系也应是不错的。”
“陈太医——你突然问起我五妹妹是何意呢？”
韩茹茵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归杞，在他给她说了韩文嵩和韩知铖的事情后，他再提到韩语柔，这时机，实在是容不得她不多想啊……
陈归杞神色从容，一点没有被试探质疑的不悦和恼怒。
“三娘子，你不要误会了，我提起韩五娘子绝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是我在给韩都尉诊治时，看到他的枕边放了一个绣的格外精致的平安符，一问才知道——”
“韩都尉的随从说是府里的韩五娘子特意给韩都尉绣的，希望韩都尉能顺利度过此劫，平平安安醒来。”
“那一针一线都能看出是下了功夫的，这绣出来的模样就是拿去与那平京城里最好的绣坊比较，那也是不遑多让的。”
“我只是好奇，绣出这平安符的女娘子与韩都尉是什么关系，既愿意花费心思，又愿意耗费大量的时间做给他这个，这才问了出来。”
“想不到是情深义厚的妹妹啊，那就说得通了……”
“三娘子不必有什么多心的想法，这全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儿八卦之心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韩茹茵垂下眼眸，遮挡住眼中的情绪。
韩语柔的女红好，她是知道的。
“我五妹妹是极为擅长刺绣的，这大哥哥出了事，她与他关系要好，给他绣一个平安符，祈求他快些好起来也是正常的。他们之间的情谊本来就深厚。”
韩茹茵嘴上这么说着，但其实听到陈归杞的话，尤其是他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她反而觉得这里面是不是透露着些什么古怪。
她又瞧了两眼陈归杞。
这陈太医瞧着也不像是什么八卦的人呀，宫中什么好东西没有，绣的比韩语柔好的东西不要太多，他竟会对韩语柔绣的平安符产生好奇心，这着实奇怪。
难不成是那平安符有什么问题？还是韩语柔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她想到了她曾经在家宴之上对韩语柔与韩文嵩的关系有产生过一丝没来由的奇怪，或许——
她该借着这个机会，去韩语柔那儿瞧瞧，打探打探？
陈归杞瞧着韩茹茵脸上露出了思索之色，微微放下了些心。
他其实也不清楚这韩语柔有没有问题，她绣的平安符有没有问题。
他只是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便用着这个方子告诉于韩茹茵，好让她心中升起警惕。
不管与这韩语柔有没有关系，她防备着些总没有坏处，也能避免不知不觉被表面上看起来无关的人害了。
他知道韩茹茵如今对他还是存有不信任的，他也不清楚她与她这五妹妹关系如何，他怕他贸然说出自己的猜测，反倒让韩茹茵更加不信任他。
好在他这样迂回的方式，是起了效的。
韩茹茵比他想象中更为警惕。
过了半晌，陈归杞又开口道：“不知三娘子对害韩都尉和韩编修的人，心中有没有什么猜想？”
韩茹茵眼睛微微一眯，他这是打探到她这儿来了？难不成他是想替他们找出这背后的凶手？
韩茹茵随即又一想，不对！
为了韩文嵩和韩知铖？不像！他与他们又无甚交集。
难不成他是答应了她祖父，帮她祖父找出这背后之人？
他给她说了这么多，是又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下一秒，陈归杞又开了口。
“我问这话并不是其他意思，也不是想问出你心中对于害人之人的猜测，我只是——”
“只是想让你心中有个数，这韩国公府绝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也是我今日要把韩都尉和韩编修被害的事实告诉你的原因。”
“三娘子——”
陈归杞突然郑重其事地看向韩茹茵，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
“这韩国公府里危机四伏，你独身一人，行事切记要三思而后行，万事都要小心。”
“真正想害你之人，不会因为你外祖父的事情忌惮，相反，她们认为你阻了路，只会更想将你除之而后快，不计手段。”
“三娘子，深思熟虑，谋定而后动。”
“不然——今日是韩都尉和韩编修以这样的方式着了道，来日，就有可能是你不小心着了道。到时候——”
“一切谋划都会落了空。”
韩茹茵一下就愣住了，因为陈归杞的神色，配上他的话语，太过情真意切。
就连一旁的春槿、秋玉、吴嬷嬷几人也愣住了，没想到陈归杞会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
韩茹茵心中一阵震荡，她张了张嘴，半晌才问出口，“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小时候，她听得最多的也不过是她舅舅给陈归杞取的“黄芪”这个称呼，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她对于他这个人的了解，一切都只来源于她舅舅的口中，
终究到底，陈归杞对于她来说就只是一个才见过两面的陌生人而已，她最多只是熟悉了他的名号。
可是，他却对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由他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外人来说了。
他刚刚说那番话时，竟让她觉得，他是真心实意地从她的角度出发，为她考量，她为担忧。
陈归杞先是深深看了韩茹茵一眼，眼眸中的情绪晦涩难辨，而后，他又望向那窗子外边，神色淡淡，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