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室内，黎安抱臂而立，像一尊沉默的礁石，矗立在主屏幕前。
军装笔挺，肩上的少校肩章在屏幕冷光下泛着硬朗的光泽，一看就是一个严于律己的军爷。
他的目光，如同精准的待发射的东风5c武器，死死锁定其中一个分屏。
画面里，那个叫陆哲的混账小子，正扛着那尊……那尊没法形容的玩意儿，在模拟战场的废墟间撒欢似的横冲直撞。
JK裙？兔子耳朵？黎安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黎安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某种混合着荒谬、恼怒，还有一丝极其微妙的、绝不想承认的“佩服”的情绪，在胸腔里翻腾了一下，又被他铁一般的意志强行压了下去。
这小子是真敢啊。不仅雕了，还真扛出来用了。
旁边几个年轻的技术军官憋得脸色通红，肩膀因为憋笑而发抖的，但又不敢真的笑出声，只能死死咬着嘴唇，把一声声爆笑转化成喉咙里痛苦的呜咽。
黎安没理会他们。他的声音冷硬得像西西伯利亚的冻土，打破室内的寂静：“他们战斗时所产生的波动。重点关注37号区域，莫凡的能量反应如果有异常，放大给我。”
“是，少校！”技术官如蒙大赦，赶紧用工作掩饰快憋出内伤的表情。
屏幕里，陆哲的胡闹似乎漫无目的，但黎安锐利的眼神却渐渐品出些不一样的味道。
那小子的移动轨迹和雕像的挥舞落点，看似狂放不羁，实则像一张正在收拢的网，正有意识地将某个身影逼向预设的死角。
是莫凡。那小子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周身弥漫着一股极其阴暗足以让黎安喊到凝重的不祥气息。
是深渊的味儿。
虽然淡，但他绝不会闻错。
他在前线跟被那玩意儿沾染的异兽和叛徒打了太多交道，刻进骨子里的记忆了。
王耀华这老小子，看人的眼光还是那么毒。送来的这个惹事精，钓麻烦的本事确实是一流。
监控屏幕内，
黎安看到陆哲抡起那滑稽的雕像，纯粹依靠肉身蛮力砸过去。莫凡格挡，漆黑的能量与实心合金猛烈撞击，爆出一圈扭曲的光晕。
莫凡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震飞，陆哲却只是脚下的尘埃荡开一圈，身形稳得像山。
“分析刚才的撞击力度。”黎安下令，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技术官飞快敲击键盘，屏幕上弹出一串滚动的数据，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初…初步估算，相当于一台重型工程机械的全力冲击……而且，读数显示他远未尽全力……”
熔炉境中期？哪家熔炉境中期有这种怪物般的蛮力？陆哲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
画面中，被逼入绝境的莫凡终于撕破了所有伪装。漆黑的、蠕动着的触手猛地从他体内窜出，带着腐蚀心智的低语，疯狂地绞向陆哲。
监控室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致，所有细微的杂音都消失了。
“深渊侵蚀体……确认了。”有人低声惊呼，带着恐惧。
下一刻，黎安看到陆哲随意地左掌拍出。
一股无形却令人心悸的力量扩散开来，那些狰狞的、足以让普通异能者精神崩溃的触手，竟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寸寸消散瓦解。
“那种力量……”技术官的声音充满了惊疑，“无法解析！能级不高，但性质……数据库里从未有过记录！”
凋零之力？报告里提到的这个词掠过黎安的脑海。连深渊的能量都能直接湮灭？
最终，莫凡发出了绝望的咆哮，开始搏命，献祭精血召唤出那只布满邪恶瞳孔的深渊魔爪。
恐怖的能量波动甚至穿透了模拟结界的屏蔽，让监控台上一排警报器同时发出尖锐刺耳的蜂鸣！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空气沉重得能压垮肺叶。
黎安看到陆哲终于扔开了那碍事的雕像，双手微抬，眼中流转着截然不同的、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
一股强烈的、历经无数生死淬炼出的直觉，猛地击中了黎安。
下一击，将是石破天惊，甚至可能超出这场模拟战的掌控范围。
“立刻屏蔽该区域所有对外传输信号。权限加密：龙焰最高级。”
他冷声下令，每一个字都像砸在地上的冰雹，“该区域所有现场记录设为绝密，未经我亲自解锁，任何人不得调阅，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命令被毫不犹豫地执行。
光屏上，能量光芒即将吞没那个银发身影。
这时，他腰间的加密通讯器响了起来，是秦虎。
“怎么样老黎？场面hold住吗？”秦虎的大嗓门带着惯有的粗犷。
“鱼饵被吃了，还引来条鲨鱼。”黎安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语气冷然，“通知下去，行动组准备收网。另外……”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补充了下一句。
“给我们这位无法无天的‘帝都陆少’，再记一功。”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秦虎极不情愿的声音：“……操。行吧！你那边控制好场面，别真把模拟场拆了。”
“尽量。”
黎安直接掐断了通讯。他最后瞥了一眼已被狂暴能量彻底淹没的光屏，倏然转过身，不再观看。
背后的光芒将他挺拔冷硬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剧烈地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