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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行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与破碎的光影间,林玄将自己的存在感收敛到极致。虹彩净化能量不再外显,而是紧贴皮肤内层流淌,与自身气息完美融合,使他几乎化作一道移动的、与环境色彩同步变幻的虚影。新领悟的星盟灵能隐匿技巧,配合他自身对混沌终元收放自如的掌控,让他在这种极端环境下,获得了不可思议的隐蔽性。

每一步都踩在能量湍流的“缝隙”或地面蚀痕的阴影里,避开那些最明亮也最可能引起注意的能量路径。他如同游走于光暗交界处的一缕微风,悄无声息地向着星池边缘那个白色平台靠近。

距离越近,空气中对抗的两种法则力量就越发狂暴。来自金色星池的秩序灵能温暖而浩瀚,却因污染而变得滞涩、痛苦;来自裂缝的影蚀之力冰冷而贪婪,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低语。两者碰撞湮灭产生的细微爆鸣和能量涟漪,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反而为林玄的潜行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随着距离缩短,白色平台上的景象逐渐清晰。

那平台约有三丈方圆,材质是某种半透明的乳白色晶体,表面天然生成着细密的、如同神经脉络般的银色纹路。平台悬浮在星池边缘,一部分浸泡在粘稠的金色能量液中,另一部分则暴露在空气中,正对着那道可怖的裂缝。

盘膝坐在平台中央的身影,此刻已能看清更多细节。

他穿着一件式样简洁、却流动着淡淡月华般光泽的白色长袍,长袍表面没有任何装饰,只有衣摆和袖口处,隐约可见细微的、仿佛星光自行勾勒出的星盟立体三角徽记暗纹。他的面容被一层朦胧的、仿佛由无数细微光尘构成的银色薄雾笼罩,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觉其五官轮廓深邃而平和,带着一种非人的、近乎完美的匀称感。

他的双手在胸前结着一个复杂而稳定的法印,十指纤长,肤色是与灵骸相似的温润银白。一丝丝金色的星池能量,从平台浸没的部分被汲取上来,沿着他身下的银色纹路汇聚到他掌心,再没入他体内。而从他身体的另一侧,尤其是背部,则不断有极其稀薄的、带着暗淡银辉的灵能流淌而出,化作一层勉强笼罩他周身数尺范围的微弱光晕,艰难地抵挡着从裂缝方向弥漫而来的紫黑色阴影侵蚀。

从能量流转的直观景象看,他确实像是在借助星池残存力量,对抗“影主”的污染,履行着守护者的职责。

但林玄却嗅到了某种不协调。

那层银色光晕,虽然微弱,但其“质地”却异常凝练、纯粹,甚至比他吸收的“星髓”能量更加内敛、高阶。这不像是一个油尽灯枯、艰难维持的守卫者应有的灵能状态。更像是……某种精妙的伪装,或者,是一种对能量极端高超的控制体现。

其次,他的“存在感”很奇怪。明明就在那里,盘坐着,能量流转着,但在林玄愈发敏锐的感知中,尤其是在运用了灵骸赠予的、对星盟成员灵能频率的独特辨识技巧后,他感觉这个“白袍人”与整个“星辉穹顶”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的“隔阂”。

星辉穹顶,这片星盟最核心的造物,其本身似乎拥有某种宏大而沉睡的集体意志(或许就是濒死者提到的“星核意志”)。这种意志与星盟成员(如那些灵骸)的灵能,应该有着天然的共鸣与连接。但眼前的白袍人,他的灵能虽然高级,却与这片空间的“背景共鸣”若即若离,甚至……隐隐有种“强植”或“覆盖”上去的生硬感,仿佛他并非这片空间原生或认可的存在。

最后,是他的“静”。太静了。不是环境的安静,而是他自身生命或意识活动层面的“寂静”。即便是在如此激烈的法则对抗中心,他的身体,他的能量循环,都稳定得不可思议,没有丝毫因为对抗而产生的正常波动或应激反应。就像一尊设定好程序的精致傀儡,或者……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表面平静,内里却不知藏着什么。

“窃光者……”林玄心中默念着那个警告。目光如刀,试图穿透那层银色薄雾,看清其下的真容。

他不敢再用神识直接探查,那太容易被察觉。他只能依靠肉眼观察和这种间接的感知共鸣。

就在他潜行到距离白色平台不足五十丈,躲藏在一根巨柱基座延伸出的阴影凹槽中时——

白色平台上的白袍人,那一直稳定结印的双手,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食指与中指,以一种难以察觉的速度和幅度,在法印的核心处,轻轻一扣。

嗡……

一声低沉到近乎幻听、却让林玄灵魂深处都感到战栗的共鸣声,自平台下方、星池深处传来!

紧接着,林玄看到了令他血液几乎凝固的一幕。

只见那原本缓慢、艰难地从星池中被汲取上来的金色能量流,突然加速!而且,流动的方向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大部分能量依然流入白袍人体内,维持着他那层银色光晕,但有一小部分,极其隐秘地,被他引导着,注入了白色平台那些银色的脉络纹路之中。

那些银色纹路,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骤然亮起!它们不再仅仅是平台表面的装饰,而是如同活过来的血管网络,开始沿着平台与星池接触的边缘,向着星池内部——尤其是被裂缝污染的那片浑浊、暗金色的区域——悄然蔓延、渗透进去!

更让林玄心头发寒的是,随着这些银色纹路的渗透,那片被污染的星池区域,其内部的暗金色阴影,似乎……活跃度降低了一点点?虽然极其细微,但林玄对能量变化的感知何等敏锐,他确实捕捉到了那一丝“沉静”下去的迹象。

这不是在净化污染!

这是在……“安抚”?或者说,“抑制”污染本身的活性?甚至……像是在与那污染达成某种“默契”或“平衡”?

白袍人汲取星池的秩序能量,一部分维持自身伪装和对侵蚀的“防御”,另一部分,却被用来“安抚”影蚀污染,降低其攻击性?这完全违背了星盟对抗影蚀之灾的根本立场——彻底净化或封印!

“协议被篡改……星光之锁正在被逆转……”濒死者的警告再次回响。

难道,这个白袍人所做的,表面上是维持封印、对抗污染,实际上是在以一种更隐蔽、更危险的方式,逐步改变“星光之锁”协议的运行基础?将其从“对抗与净化”,转变为某种“控制与共存”,甚至是为最终的“逆转”或“窃取”铺路?

就在林玄心中念头飞转,惊疑不定时——

“唉……”

一声悠长、古老、仿佛承载了无尽时光疲惫与迷茫的叹息,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林玄的识海深处响起!

这叹息并非来自白袍人,也不是来自裂缝中的“影主”。

它……仿佛来自脚下的大地,来自周围的巨柱,来自头顶的穹顶光膜,来自那缓缓旋转的金色星池本身!是这片“星辉穹顶”空间,是那个沉睡的“星核意志”,在某种外部刺激(很可能是白袍人刚才那隐秘的操作)下,无意识发出的一声……低吟?

这声低吟中,包含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有辉煌往昔的记忆碎片,有遭受重创的痛苦与迷茫,有对现状的麻木与适应,还有一丝……极其微弱、近乎本能的、对“异常”与“束缚”的抗拒?

林玄浑身一震,几乎要控制不住气息。这声叹息直接作用于意识层面,宏大而苍凉,让他瞬间仿佛看到了星盟鼎盛时期的辉煌景象,又目睹了其在“影蚀之灾”中崩塌的惨烈瞬间,最后定格在这片被污染、被封锁、内部还潜藏着未知阴谋的孤寂核心。

而就在这声叹息响起的刹那,白色平台上的白袍人,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直了一瞬!尽管他很快就恢复了那完美的平静姿态,但林玄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异常——他身周的银色薄雾,出现了极其短暂的紊乱波动,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他……能感知到星核意志的这声低吟?而且,这声低吟似乎……干扰到了他?

白袍人微微偏头,那笼罩在银雾中的面孔,似乎“看”了一眼星池深处,又仿佛只是无意识的动作。他结印的双手再次稳定下来,继续着那看似守护、实则诡异无比的能量引导。

但林玄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星核意志显然并非完全沉寂,它可能感知到了异常,只是太过虚弱或受困,无法做出有效反应。而白袍人的行动,显然是在利用甚至加重这种状态。

他需要更靠近,需要获取更多信息,甚至……需要想办法接触到那个“星核意志”,或者找到阻止白袍人的方法。

目光扫视,他注意到白色平台并非完全悬浮。有几道极细的、几乎与星池金色能量融为一体的半透明能量导管,从平台底部延伸出来,连接着下方星池深处,以及更远处,那十二根巨柱中的某几根基座。这些导管似乎是平台能量传输和固定的关键。

其中一根导管,恰好从他藏身的巨柱基座附近经过,沿着地面一处不太显眼的沟槽,蜿蜒通向平台。

林玄眼神一凝。

或许,可以沿着这根导管……悄然靠近?

他深吸一口气,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混沌终元在体内悄然流转,模拟出与星池能量、导管材质相近的微弱波动。星髓能量则被小心地收敛在太极图核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手,等待着时机。终于,在一次来自裂缝的阴影能量与星池秩序能量碰撞,引发较强烈的能量湍流和光影闪烁的瞬间——

林玄动了。

他身形化作一道几乎与环境色同步的淡金色虚影,如同游鱼归海,悄无声息地贴上了那根半透明的能量导管,然后,沿着导管与地面沟槽形成的阴影,以远超之前潜行的速度,向着白色平台,疾掠而去!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距离在飞速拉近。导管表面传来温润的能量流动感,同时也在不断放大着平台处能量流转的细微动静。林玄甚至能更清晰地“听”到那金色能量流入白袍人体内时,发出的细微蜂鸣,以及那隐秘注入平台脉络、安抚污染的银色能量流淌的潺潺之音。

二十丈、十丈……

平台已在眼前,白袍人那朦胧的身影,以及他双手间那复杂法印的细节,都清晰可见。甚至能感受到那层银色光晕散发出的、带着非人静谧感的微压。

五丈!

林玄几乎就要触及平台的边缘。

就在此时——

平台上的白袍人,那一直微垂的眼睑(林玄透过银雾隐约看到的轮廓),倏然抬起!

两道平静到近乎虚无,却又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银色眸光,穿透薄雾,准确无误地,落在了紧贴导管潜行而至的林玄身上!

“果然……有只迷途的飞蛾,循着不该存在的火光,闯入了蛛网。”

一道温润平和、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林玄瞬间如坠冰窟的嗓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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