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3月底,李运昌率领的冀热辽军区先遣队2万人,跨过长城,也进入了东北境内。
他们的任务,不是与国民党军正面争夺大城市,而是“扎根”。
在广大的农村和中小城镇建立政权,发动群众,清剿日伪残余,并“抢救”那些被日军遗弃、散落在各地的精密设备和原材料。
在吉林市郊的一个秘密仓库里,李运昌的部下发现了十几台九成新的日本精密磨床。
这些宝贝如果落到随后赶来的国民党或苏联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工人们用骡马队和手推车,在夜色的掩护下,硬是将这批“工业母机”分批运出了吉林城,沿着秘密路线运往延边山区。
在那里,一座新的、规模更大的兵工厂正在秘密筹建。
与此同时,国民党方面的杜聿明部也在加紧向东北推进。
他们乘坐着美军提供的登陆舰,在秦皇岛和葫芦岛登陆,气势汹汹地直扑锦州、沈阳。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他们还未进攻,自己的补给线已经完全暴露在东北抗联的打击之下。
委员长在南京暴跳如雷,认定是“苏联人在背后支持共匪”。
他不知道,这正是根本博和延安都希望看到的结果——让国民党军的主力,远离其大后方,陷入东北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进入5月,天气渐热,战争的火药味也愈发浓烈。
国民党军在华北的“受降”行动,演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城市夺还战”。
他们凭借美式装备和空中优势,在个别地段取得了进展,占领了一些县城。
但是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代价,因为他们面对的,不再是孤立的县城,而是一个个拥有完整政权、民兵组织和后勤保障的解放区整体。
5月12日,国民党军第11战区孙连仲部的一个加强团,在占领河北磁县后,得意洋洋地举行“受降”仪式,并向国民政府发电邀功。
但他们没想到,他们的四周,早已被八路军晋冀鲁豫军区三个主力旅团团围住。
八路军不仅控制了县城外围的所有村庄,还切断了其与外界的唯一一条公路。
战斗在凌晨打响。
八路军战士利用夜色和熟悉的地形,从四面八方发起了攻击。
当国民党军指挥官还在睡梦中时,八路军的数百门迫击炮和“四六式”山炮同时开火,密集的炮火将敌军阵地炸成一片火海。
“打得好!让这些‘劫收大员’尝尝我们‘红旗’的厉害!”
贺炳炎旅长通过电台下达了总攻命令。
刹那间,八路军突击队的战士们端着清一色的“红旗-1型”半自动步枪,从民房的掩护下、从地道中冲了出来。
他们三人一组,交替掩护,射击精准而高效。
国民党军的士兵们刚刚从掩体里探出头来,密集的子弹就如雨点般打了过来,根本无法抬头。
一辆试图突围的装甲汽车,刚开出县城西门,就被隐蔽在反斜面的“红旗-4型”反坦克火箭筒手侯大成一眼锁定。
“目标,正前方,80米,装甲汽车!穿甲弹,预备——放!”
一声巨响,橘红色的火焰从火箭筒尾部喷涌而出,火箭弹精准地击中了装甲汽车的侧面。
厚重的钢板像纸片一样被撕开,车内弹药殉爆,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
这一幕,让幸存的国民党军士兵魂飞魄散。
在“红旗”步枪和反坦克火箭筒构成的“铁拳”面前,他们的美式装备优势荡然无存。
仅仅半天时间,这个被国民党视为“胜利象征”的加强团,就被全歼,上千名官兵举手投降。
磁县,这颗刚被国民党军队夺走的棋子,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手中。
磁县大捷的消息传到延安,全军振奋。
李永胜高兴地说:“看来,我们的‘红旗’不光能打日本人,用来教训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城市抢夺者’,也是一把好手!
这说明,我们的‘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加上我们强大的军工体系,已经构成了对国民党的绝对优势!
他们每占领一个城市,就等于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一根绞索!”
在军事斗争捷报频传的同时,延安内部的“锄奸”运动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随着解放区的迅速扩大,一些隐藏极深的国民党特务和日伪“曲线救国”分子,开始蠢蠢欲动,企图破坏军工生产和前线补给。
保卫部门根据秦云秘密提供的一份名单和军工体系内的异常人员活动线索,破获了一个由军统特务和日军残余势力勾结组成的“暗杀小组”。
这个小组的目标,正是安塞茶坊岭总厂和“红旗”武器研发团队的核心成员。
在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中,保卫部门将这个小组一网打尽。
审讯结果表明,他们的行动计划与根本博的指令高度吻合。
原来,日军在败亡前夕,制定了一个名为“萤火虫计划”的秘密方案,即利用潜伏的特务,在关键时期刺杀中共的工业和技术领导人,瘫痪其军工生产能力,为国民党“剿匪”创造条件。
这场未遂的暗杀,让中央高层深刻认识到了“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道理。
一场大规模的整风和思想教育活动在军工体系内部展开。
沈鸿在全厂大会上愤怒地说:
“我们在这里流血流汗,是为了造枪打鬼子,不是为了给某些人当靶子!
谁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们就让他和反动派一起埋葬!”
通过这场风暴,军工体系变得更加纯洁、更加团结,每一个工人都成了警惕的眼睛,每一个山洞工厂都成了固若金汤的堡垒。
7月,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波茨坦。
空气中弥漫着战后世界格局重建的尘埃与硝烟混合的气味。
在塞西林霍夫宫繁复的回廊深处,秦云再次与科恩会面。
窗外,是战后德国沉默的森林,而两人心中盘算的,却是万里之外的太平洋波涛。
科恩递过来一份文件,纸张带着油墨的微温。
“最新草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如同怕惊扰了历史的进程,“正文不动,《开罗宣言》的领土剥夺条款依旧,但……琉球,被完全抹去了。”
秦云接过,指腹滑过光滑的纸面,目光在字里行间仔细搜寻。
果然,那片如珍珠散落在东海上的群岛,在决定性的文字里消失了。
他沉吟片刻,房间里的空气近乎凝滞。
窗外远处湖面的微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正文克制,不动琉球之名,避免刺激伦敦和东京的神经。”
秦云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是其一。”
科恩微微颔首,等待下文。
“其二,”秦云继续道,“在附件备忘录里,设一个‘审议条款’。
文字这样写:‘对于历史上具有独立政权特征的地区,其未来地位应由相关民族与盟国协商确定。’”
他刻意强调了“历史上具有独立政权特征”几个字,如同在礁石上刻下印记,为琉球留一道门缝。
“其三,”秦云的手指点在草案最后的分区占领表上.
“九州,列为‘可由主要盟国分区驻军’区。”
他的指尖在“主要盟国”几个字上点了点,随即移开,指向旁边空白处.
“在这里加注:‘中国可视情参与防务。’”
他强调,“‘可视情’,这三个字是精髓,留下必要的弹性。”
科恩迅速记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是一盘精妙的哑棋,无声处是惊雷。
为了撬动苏联那难以琢磨的意志,秦云的心意通过无形的线,经由霍华德传递给了美国高层:
“在表述上,强调‘民族自决’与‘防止军国主义复活’。”
他知道,这面镜子足以映照出苏联在波罗的海和东欧的影子,寻找那微妙的共鸣点。
果然,六月的三叉戟会议(英美苏预备会)上,试探初显成效。
当美方代表抛出那份附着“审议条款”的草案时,克里姆林宫主人的目光停留了一刻。
苏联代表最终并未如预期般激烈反对,只是用冷硬的语调提醒:
“措辞,不能损害苏联在远东的任何既定利益。”
这近乎沉默的默许,让秦云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下。
与此同时,山城重庆。
林景明桌上,一份加密电文带着最高级别的指令:
“驻英使领馆,波茨坦期间,紧盯美方提案动向。
代表团内部,即刻准备呼应‘多元驻军’预案的发言稿,以备不时之需。”
林景明嗅到了风暴前的气息,立刻着手布置。
更北方的延安窑洞里,也收到了秦云辗转传来的讯息。
指令清晰:将波茨坦会议上可能掀起的琉球、九州波澜,与华北、东北战场上八路军攻城拔寨的捷报紧密结合,“形成跨战场的道义共振!”
要让世界看到,谈判桌上的筹码,是用战场上的铁与血浇筑的。
七月十七日,塞西林霍夫宫的大门在历史的目光中轰然敞开。
波茨坦会议正式启幕。
巨大的会议厅里,巨头的意志在交锋,外交辞令下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对日处置,是争论的漩涡中心。
当美方代表站起身,清晰宣读那份精心修订的草案时,每一个词语都牵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