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即位,万象更新。未央宫中的血腥气被新帝带来的宽仁之风逐渐吹散,但宫墙深处的阴影从未真正消失。五年光阴如水般流过,曾经的少年秦墨已长成二十二岁的青年。岁月在他身上沉淀下更多的沉稳,常年低眉顺眼的姿态让他看起来依旧普通,甚至有些过于安静,唯有偶尔抬眼时,那双眸子深处一闪而过的精光,才隐约透露出不凡。
这五年,大汉王朝在汉文帝的治理下休养生息,废除连坐肉刑,减轻赋税,呈现出一派新兴气象。然而宫闱之内,权力的暗流依旧涌动。文帝以代王身份入继大统,对功臣集团既倚重又忌惮,对宫中旧势力更是着意梳理。吕氏虽已覆灭,但其残余影响和当年依附吕党的各色人等,仍需时间慢慢清理。
秦墨凭借诸吕之乱后宫中人事变动的机会,以及多年谨小慎微积累的“老实可靠”名声,加之赵忠的帮衬,竟得以从永巷调出,被安排到了内务府下属的一处藏书阁当差。这处藏书阁并非存放经史子集的重地,而是堆满了历年积累的杂书、档案、图册,甚至包括部分抄没来的“禁书”和“异术”典籍,平日门庭冷落,正合秦墨心意。
这份差事清闲,接触书籍方便,更关键的是,藏书阁隔壁,便是当年存放抄没吕党重要物品的“检视库房”所在地。虽然五年过去,大部分物品早已登记造册,该销毁的销毁,该入库的入库,但秦墨始终没有忘记那块深色木牌。他隐隐觉得,某些真正隐秘或被视为“邪异”的东西,或许仍被封存在某个角落。
他利用整理藏书的机会,仔细研究了宫内库房的管理制度和档案记录方式,并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推理能力,逐渐摸清了检视库房内部的大致区域划分和物品归类规律。那块木牌上的花纹,经过他暗中比对,极可能关联到一类标注为“方技杂纂·慎”的特殊藏品,这类藏品被认为具有潜在危险或涉及邪术,需专门权限才能调阅。
机会出现在一个秋雨连绵的午后。藏书阁的主管老宦官染了风寒告假,另一名当值的太监偷懒溜号,只剩秦墨一人值守。外面雨声淅沥,库房区更是人迹罕至。秦墨心跳微微加速,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取出珍藏多年的木牌,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旧衣,悄然锁上藏书阁的门,沿着熟悉的路径走向检视库房。雨水掩盖了他的脚步声。库房门口有守卫,但或许是天气原因,也或许是五年太平让他们松懈,守卫缩在门房里打盹。
秦墨没有走正门,他绕到库房后方,那里有一扇用于通风换气的高窗,年久失修,插销早已锈蚀。他如今已是三流高手巅峰,身手矫健远超常人,略一提气,便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攀上窗台,用巧劲震开锈死的插销,翻身潜入。
库房内部高大幽深,弥漫着陈年纸张、灰尘和淡淡霉味混合的气息。一排排高大的木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堆放着各种箱箧、卷轴。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天光从高处的气窗透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几道朦胧的光柱。
秦墨根据记忆中的档案信息,径直向标注“方技杂纂”的区域摸去。脚步轻盈,呼吸几不可闻。他在一堆落满灰尘的箱箧前停下,这些箱子上都贴着封条,写着物品来源和粗略描述。他的目光快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黑漆木箱上。封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辨“原长陵侯府……异术残卷……”等字样。长陵侯吕台,是吕后的侄子,吕党核心人物之一。
就是它了!秦墨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划开早已脆化的封条,掀开箱盖。里面是几十卷材质各异的书册,有竹简,有帛书,还有少量纸质粗糙的早期纸张。大多残破不堪。他快速翻阅着,多是些炼丹、占卜、巫蛊之类的记载,对他而言价值不大。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箱底一卷用暗褐色兽皮包裹的薄册引起了他的注意。兽皮触手冰凉,上面没有任何标识。他解开系绳,展开薄册。里面的字迹是一种古怪的红色颜料书写,似篆非篆,透着一股邪气。开篇几行字便让他心头巨震:
“夫人生天地,气血有尽,而欲念无穷。欲速成神通,逆天改命,必有非常之法。此法名曰《残烛》,取焚膏继晷之意,以寿元为薪柴,燃而化气,可获速成之力……”
《残烛功》!
竟然真的存在!
秦墨强压下狂喜和悸动,迅速浏览。这卷薄册并不完整,似乎只是总纲和入门篇,但已明确阐述了其核心原理:通过一种独特的行气法门,主动燃烧自身生命本源,将其转化为精纯的内力,从而实现武功的飞速提升。代价便是折损寿元,修炼越深,寿元消耗越快。册中还警告,此法凶险,心志不坚者极易走火入魔,气血枯竭而亡。
快速将内容牢记于心,秦墨不敢久留,将薄册恢复原状,放入怀中。又将木箱盖好,尽量恢复原样。然后循原路翻窗而出,消失在雨幕之中。
回到藏书阁,他心绪难平。《残烛功》的发现,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考验。这邪功无疑能极大缩短他积累内力的时间,但代价是宝贵的寿命。虽然他拥有返老还童的系统,但自然老死才能触发,若因修炼邪功过早耗尽寿命,下场便是真正的死亡。
权衡再三,对力量的渴望最终占据了上风。他深知在这深宫乃至未来的漫长岁月中,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更何况,系统是他最大的底牌,只要谨慎控制修炼程度,避免意外死亡,他就有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