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缺看着手中皱皱巴巴的纸条,眉毛拧的比纸条还难看。
纸条上字不多,就八个字:休假中止、见字即回。
果然让自己猜中了,工作来了。
张小兵端坐在陆缺的对面,脚下几个大包裹,里面是他来陆家买的礼品。
“你是说,你捡到的这个纸条?”陆缺的声音像生了锈,一顿一顿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是。”张小兵小心翼翼的回答。自己未来的大舅哥(单方面认为),可不敢得罪,看他神情不悦,张小兵担心是不是看到纸条皱了,认为对他不尊重。
“那你可千万不要给你们灯首说。”陆缺已经推理出来,这是遇州点灯阁发给螺州点灯阁,让螺州点灯阁帮忙通知自己的。
不过高秉公这个杂碎,偷偷的想秘下来扔掉。要不是自己妹妹有个沸羊羊卧底在他手下,还真被他藏住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假也休了十来天了,再在家里呆下去陆缺也感觉到乏味无事可做,是该重返工作岗位了。
“大哥,她们呢?”张小兵小声问道。
好家伙,这么亲切,把陆大哥的陆去了!
陆缺决定捉弄一下张小兵,回答道:“谁?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咳咳……当然是来找你的,我是看着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很奇怪。”张小兵尴尬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柴房的柴火堆里还藏着一个半人(陈臣是半人半怪),王老七此刻一动不动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陆圆去书院读书了,母亲和陆晴去逛街了。”
“噢,对了,这些东西……酒是给大哥你买的,咱们耳城最好的高粱酒,名为懂酒;上次听说令堂睡眠不好,这些是安神的一些药物,大夫说效果很好,只有每年秋天才有;这支湖笔,枯木为管、鹿毛为柱、羊毛为被,是送给陆圆的;这方新手帕,是我在布店精心精心挑选,特来赔偿那日陆晴被我弄脏的手帕的。”
“好家伙,你这是有备而来啊。看来不是给我送信的,而是顺便给我送信来的。”陆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注视着张小兵。
“嘿,大哥,看你说的。”张小兵不好意思的笑了。
“高秉公这个人,你感觉怎么样?”陆缺突然话锋一转发问。
“灯首……他……做事比较认真、事无巨细。”自己领导,张小兵当然不敢随意贬低。
不过形容领导做事认真、事无巨细,潜台词便是这人屁事忒多,工作找不到重点。
陆缺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你们灯首确实很认真。今天在这里,咱俩私下说,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能力范围内的绝对没问题。”
“我回遇州后,如果有人为难我的家人,你若是知道了能帮就帮,不能帮的话,一定要想办法给我传个信。”
看着陆缺诚恳的表情,张小兵也从之前发生的事情隐约推测出来,陆缺得罪了县令毕阳德和知府于波,外加和灯首高秉公的关系也不好。
俗话说破家县令、灭门知府,陆缺同时得罪两个,尽管他上头有人罩着,也难免不被他们找麻烦。
“行,哥,包在我身上。只要我有命在,就保证令堂和弟弟妹妹平安无事。”张小兵拍着胸脯担保,态度至少是有了。
“今天你来我这里没人知道吧?”
“没有。”
“那就好,也不要给别人说。”
陆缺心想,自己这个时候离开耳城,高秉公得知了必然会联想是不是遇州来的信息被送出去了,知道张小兵来过自己家,很容易便可以询问确认。
就在二人说话的时候,却不知道柴房里的王老七快藏不住了。
因重伤沉睡已久的陈臣,经过连续数日的吃喝睡觉,要苏醒了。
他可不懂得什么隐藏,当初改造他的人,在搅碎了他的脑子,将脑袋改造成一张新的大嘴之后,只简单的在他脊柱神经里面注入了吃喝、睡觉、杀戮六个简单的思维。
他不懂得害怕、不懂得退缩,只知道饿了吃、渴了喝、困了睡,以及主人下达命令杀死某个人或生物后,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奋不顾身的去完成。
科科科科科……
陈臣的嘴巴发生声响,手脚也开始乱动,胡乱的拨开面前的柴火。
但这还不是王老七最担心的,按照以往受伤的经验,陈臣沉睡良久后醒来,都会张开自己脑袋的大嘴,打一个大大的哈欠。
这哈欠的声音如牛叫一般响亮,口气味臭的百米内不能站人。
可就在这时,陆缺已经开始送张小兵出门。
眼看二人还在进行离别的前的寒暄,王老七紧紧的抱住陈臣,口中声音微笑就像哄不满三月的孩童一样:“不要出声,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什么声音?”张小兵也是点灯人,虽然只是九阶刚入门,但听觉还是远超常人的敏锐。
陆缺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眼下必须让张小兵快点离开陆家。
“你知道的,我养了只猫,最近老鼠多,可能它正在柴房里捉老鼠。”陆缺乐呵呵的说道,同时用手揽着张小兵的肩膀朝外走。
经过柴房门口,里面又发出了科科科的声音。
这下,就连陆缺的脸色都变了。
这声音古怪,明显不是寻常动物发出的,这下可怎么圆。
以王老七的心狠手辣,若是张小兵发现了他,恐怕下场只有被灭口一种可能。
一瞬间陆缺的脑子飞速转动,思考了无数种可能。
就在二人同时看向柴房的时候,汤姆僧忽的一下从柴房的破门跳了出来。
只见汤姆僧蹲坐在地上,伸长脖子,张开嘴作出呕吐状。
“科科科!”
怪声从汤姆僧的喉咙里发出。
神兵天降、救场达人,哦不,是救场达猫,今天要给你买一百条鱼吃。
“你的猫,吃到坏东西了吧。”张小兵说道。
“哎,别管它了,天天出去跟别的母猫鬼混,估计是累的身体不行了。”陆缺说着继续推着张小兵向外走。
同时陆缺不放心的回头看向柴房,哪知这时王老七却突然出来,眼睛鼻子嘴巴因过度的表情而挤在一起,双手摆手。
看这样子,是要有什么巨变,瞒不住了。
透过王老七的嘴型,陆缺看出了三个字。
“杀了他!”
在自己家杀人,这怎么行。
陆缺是八阶,听觉更为敏锐,他的关注点又全在柴房,此刻也感受到了陈臣即将要爆发出一种洪荒之力。
王老七快速的捡起一根手指头粗、头部尖尖的树枝,催动灵力,眼看就要当作飞刀来射杀张小兵。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杀小兵不负七。
有,就是开挂。
千钧一发之际,陆缺催动了留在身上的至宝——山河卷。
话说,山河卷这是第几次救自己了。
张小兵只感觉天地为之一变,自己竟然来到了一方洞天福地。
好美的景色,翠绿的山峰、潺潺的水流,明亮而舒适的光线,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也看不到太阳。
空气中尽是自然的清香,这是哪里?
“王老七,你真是个恶魔,除了杀人你还会什么?”手中拿着山河卷,将张小兵收入其中的陆缺愤怒的质问。
“没办法了,不杀他我们两个都玩完,你这是?”王老七的灵力催动树枝没有发射出去,化为齑粉。
“餩……”
一股沉闷但音量极大的打嗝声音从柴房里传出,仿佛地底有什么远古巨兽苏醒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令人窒息的臭气。
这么臭!该怎么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