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欢迎，主的使者来到此地，真是让我倍感荣幸。”
“神父，你好啊，有段时间不见了吧。”
“临时的分别，只是因为我们都在为主的意愿奔走。”
“主可没那么有空。话说东西准备好吗？”
神父优雅的点了点头。
“当然。”
“那就好。”
来找神父当然就是为了黑客椅。
虽然这东西似乎很常见的样子，但其实这东西是真正的高科技设备，周游临时想买一台回去，居然还没有卖的。后来就只能找神父，然后从他手下里面均出来一台用用。
周游和神父并排走向屋内，一边走一边向神父介绍跟在他身后的索菲亚和蒂亚戈。
“这个就是索菲亚，今天就是她要用黑客椅，我记得电话里和你说过了吧。”
“周游，你确实说过。不过还是认为此事过于冒险。奥特已经彻底变成墙外的AI，让这样的存在进入一个人的脑袋，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
“我觉得还行，奥特已经不是普通的AI那种没脑子的东西了，她会权衡得失的。”
“希望如此。”
神父表现出了对奥特的极度不信任，不过这才是正常现象。上来就和AI谈笑风生什么的，除了疯子和傻子，就只剩下没脑子的了。
神父看向想站在索菲亚身边，但又犹豫着不敢向前的男人，问道：“那么这位就是索菲亚的父亲，蒂亚戈了吧。”
“是的，这位父亲不放心他女儿，所以要跟着看看。但我们也不放心他，毕竟谁知道是虎爪帮抓走了索菲亚，还是他自己把女儿卖给了虎爪帮。所以要有人看着他。”
“我倒是很相信这位蒂亚戈先生，他看起来就是一个好父亲。”
对于神父的说辞，周游瞅了他一眼。
“你查过了他的底细就说查过了呗。整的神神秘秘的干什么，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神父对周游的话只是微笑，并没有做任何回应。这说明他确实是查过蒂亚戈的底细了，也是在提醒周游，蒂亚戈在她女儿的问题上可以信任。
跨过好几道明显新加装的防爆门后，周游终于来到了一个有些凌乱的房间。
密密麻麻的线缆像是扭曲的蔓藤一样，在墙壁上肆意蔓延。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器摆放在房间周围，而在房间的最中间，一个连接了无数电缆的椅子就待在中间。
周游挑了挑眉。这景象，说是黑客椅，更像是某种奇怪巫术的仪式，中间的床就是祭品的位置。
身后的索菲亚已经开始害怕，特别是看到一个身穿白袍对着机器正在不停念着什么的怪人后，她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这不是黑客椅吧。”
周游虽然不是2077年的人，但黑客椅是什么样子，他还是见过的。
“这只是必要的防御措施，毕竟来的可是一个AI。”
“好吧。”周游理解神父的担心。但是……“我就不说你这堆东西对奥特有没有用了，那个对着机器做祷告的是什么意思？你也信万机之神吗？”
“不，那是他的提议，他说要迎接莉莉丝必须对机器进行信仰的加持，否则对方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而且，他还是你的熟人。”
“熟人？”周游不记得自己有信仰万机之神的熟人，话说，这个世界上有信仰这个的吗？
神父不说话，示意周游自己去看。周游挪动脚步，从侧面接近了那个不断祈祷的怪人，一看，果然是一个很熟悉的人。
“盖瑞？”
盖瑞抬起了头，白色兜帽下的脸露了出来。他看着周游，露出了一抹微笑，向着周游点了点头。
“很久不见了，神的使者，周游先生。”
先知盖瑞。被周游取出脑袋里来历不明的脑机之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消沉，为了避免他想不开自杀，周游就把他推荐给了神父，让他来当教堂里的聆听者。
就是听取他人的烦恼，给出告解的人。
周游觉得神神叨叨的盖瑞会很适应这样的活。当然，就算他不想干，周游也不会说什么。
现在看来，盖瑞大概是聆听者干烦了，直接将自己转到了万机之神名下，成为了一名机仆。
“也没多长时间。不过你倒是变化挺大的，对着机器祈祷？是在安抚机魂吗？”
“安抚机魂。”盖瑞眼前一亮，他抓住了关键字。“不愧是周游先生，我就是在安抚机魂，因为等会莉莉丝来了之后，他们将承受莫大的压力，所以我在安慰它们。”
“万机之神听到有你这样的信徒一定会很高兴的。”
盖瑞的脑袋多少有点不正常，见他这么开心，周游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万机之神，真是伟大的名字。”盖瑞瞪着眼睛，眼珠仿佛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周游先生，我可以改信这位神灵吗？”
“这个要看你，上帝他老人家从不在乎这些，信仰谁是你的自由。”
“感谢仁慈的神明。”盖瑞对周游做了一个礼拜。“这是我最后一次做礼拜，从这个时刻起，我就是万机之神的信徒。”
“那我就祝贺万机之神第一个信徒的诞生吧。”
“赞美万机之神。”
盖瑞走了，他说他的祈祷已经完成，继续待在这里只会影响其他人。
神父就在一边看着盖瑞改信，虽然没有说话，但脸上还是写满了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周游耸耸肩。“不过不要想那么多，主不在乎，他亲口说的。”
正牌天使都说无所谓了，神父当然也不会说什么。两人就在这里等了一会，V带着换好黑客服的索菲亚过来了。
这套的黑客服和周游之前见的有些不一样，这套黑客服前面看更加的贴身，但是在索菲亚的背部，有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
“这套是特化脑机冷却的黑客服。”见周游的目光盯着那个金属装置，神父就开口解释。“这个型号的黑客服并不多见，所以价格有点高，不过考虑到你说的事情，这个可能更合适。”
“谢谢。”周游记下了神父的解释。和神父这种人合作就是这点好，他能替你考虑到你没有想到的东西。
“周游。”V走了过来，站在了周游的身边。“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稍等，我给奥特打个电话。”
周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没等铃声响起，奥特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但并不是从听筒里面。
“我已经进来了。”
摆放在房间内的机器上的灯光开始急速闪烁，就算不懂机器的人也能看出来它们正在全力运行。
奥特的声音就是机器上用以报告机器状态的喇叭中传出来的。
“奥特，怎么样，机器状态还行吧。” 秉承着来都来了的思想，周游让奥特顺便检查一下机器的状态。
“内部有若干沉睡程序，但不用担心，我已经全部清除，现在就可以让那个女孩链接入网络了。”
“好。”
这种高精尖的机器内有企业留下来的后门很正常，周游、V和神父都觉得不值得大惊小怪。
索菲亚小心翼翼的躺在了黑客椅上，等所有线路连接之后，索菲亚陷入了沉睡。
等了一会儿，机器的灯光闪烁依旧，看起来已经进入了状态。
“大家找个地方坐吧。”周游指了指放在角落的凳子。
“这就结束了？”蒂亚戈在原地拧来拧去，紧张的情绪肉眼可见。
“现在就剩下等了。”
“那个，我们不用做些什么吗？”蒂亚戈仍是不放心，这种只能等着别人决定女儿的生命，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感觉让蒂亚戈感觉到糟糕透顶，甚至当初自己中枪后躺在地上等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难受。
‘那些在急救室外等着自己亲人消息的人大概就是现在的样子吧。’
周游笑着拍了拍身边的凳子。
“我不是说过了嘛，她是顶尖的。如果连她都不行，那就没人可以了！”
‘就是你这么说我才担心啊！’蒂亚戈在心中咆哮。
V也捂住了脸。你这么说，不是只会让对方更加害怕吗？
时间在蒂亚戈的来回踱步中流失，在蒂亚戈转到第四百七十二圈的时候，奥特的声音再次传来。
“周游，芯片中的人格我已经取走，但现在仍有一些问题需要我告知你。”
蒂亚戈几步来到黑客椅前，焦急的问道：“怎么了，我女儿出了什么事吗？是失败了吗？”
周游将注意力从手机上移开。
“有什么问题，一起说了吧。”
“索菲亚的记忆并不属于技术层面的损坏，所以无法恢复。”
“这个在意料范围内，还有吗？”
“虽然芯片并没有完全重塑，但毕竟已经重塑了一部分。所以就算是取出芯片索菲亚的行为习惯也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她会永远有一部分不像她自己。”
“这个也是没办法。还有吗？”
“……”
奥特那边沉默不语。她的这种诡异的态度让周游警惕了起来，V和蒂亚戈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他们害怕听到坏消息。
“周游，最后一个问题，你可以用听筒接听吗？”
“怎么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消息吗？”周游这么说着，将手机放在了耳边。
蒂亚戈也想贴过来听听到底是什么消息，但V在一边拦住了他，神父也识趣的走到了一边，他们将这个角落完全让给了周游。
“奥特，说吧。现在保证其他人听不见。”
“不知名的天使，周游阁下。请问，强尼银手可以重临世间吗？”
“重临世间？你是指复活？”
“……”奥特那边并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她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就这么沉默。
“哈，不用这么紧张嘛。”周游带着轻松的语气回答道。“只要你有办法，那当然可以复活。毕竟他没有说过死掉人不可以复活嘛，况且对于强尼银手来说，这种状态到底算死了还是算没死，还是两说呢。”
“感谢你的解答。”奥特那边挂断了电话。
伴随着奥特挂断电话，躺在房间中间的索菲亚身上的网线被断开，连通着冷却液的管道开始收回，索菲亚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这是？”索菲亚有些迷茫揉了揉眼睛，感觉到手上有些湿润的她张开了手接住了自己的泪水。“我哭了，为什么？”
蒂亚戈想好好的安慰自己的女儿，但是门外早就准备好的医生们已经冲了进来。他们粗暴的推开蒂亚戈，然后拿着各种仪器在索菲亚身上扫来扫去，还有专门的人去拷贝周围机器的数据。
良久，等医生都检查完毕之后，蒂亚戈才能站在黑客椅旁边。
“索菲亚，你没事吧，你哪里疼吗？”
蒂亚戈伸出手想擦掉索菲亚的泪水，但从没这么做过的他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V也跟了过去。刚才医生的话她听的很清楚，索菲亚身上并没有任何的问题，就连激素也在正常范围内，那么索菲亚落泪就只有一种可能。
“索菲亚，你心里不舒服吗？”
索菲亚点点头。
“我感觉心里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我很焦急，但是我不知道少了什么，而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这种后遗症？”周游的手又按在了手机上，想打给奥特，让她来个售后服务。
“我觉得不是后遗症。”索菲亚擦了擦眼泪否认了周游的话。“大概只是潜意识中觉得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吧。”
周游觉得索菲亚说的有一些道理。
虽然强尼银手的记忆并没有和索尼娅全部同步，但是人类大脑这种精密的玩意，确实有时候会出现一些不能理解的功能和bUG。
说不定她的大脑自动将芯片上的记忆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现在芯片被奥特洗白，上面的数据也被拿走，大脑觉得自己缺了一块，所以才会流泪。
嗯，虽然很牵强，但也能说得通。
周游也就不再纠结这种小问题，人活着，什么都好。就算没有以前的记忆，也可以再次创造新的回忆。
……
“神父，这次就多谢你了。”周游和神父告别。
“不用道谢，我只是帮助了该帮助的人，神就是如此教导我们的。”
“不，这和神没什么关系，做了好事就是做了好事。我会记得的，等之后如果你下了地狱，我会帮你说两句好话的。”
V拉了拉周游。她觉得面对神父，周游说他下地狱这种话真的不好。
但神父却没有反驳，他维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一切的罪孽虽然是不得已的选择，但罪孽就是罪孽，我愿意接受属于我的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