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那张可能永无报销之日的单据，林凡仿佛完成了一项神圣的仪式，神情明显松弛了几分。他不再耽搁，率先迈步，踏入了楼梯下方那片更加昏暗、光影扭曲的未知领域。
他严格遵循着自己规划的“最省力路线”。没有选择从正门进入混乱的主干道，而是引导队伍穿过一条狭窄的、堆满废弃杂物的后勤通道，来到了大楼背面那条着名的“老鼠巷”。
巷子如其名，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生物巢穴特有的腥臊气。两侧高墙投下的阴影在扭曲的光线下仿佛活物般蠕动。但正如林凡所料，这里因为障碍物众多，反而没有看到大型怪物活动的痕迹，只有几只眼睛泛着红光的变异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穿行，警惕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洒苔藓。”林凡简短下令。
小王赶紧从背包里掏出那个装着夜光苔藓的布包，抓出一把，小心翼翼地撒在队伍周围。散发着微弱磷光的苔藓落地，那些蠢蠢欲动的红眼老鼠果然如同遇到了克星般，发出几声尖锐的吱吱声，迅速退回了阴影深处。
“嘿，真有用！”小王惊喜地低呼。
林凡点点头，仿佛这只是实验数据的一次成功验证。他对照着手机离线地图上自己标注的路线，以及系统之前提供的那个“优化建议”，在巷子中段一处不起眼的、被破损广告牌半遮住的墙体破损处前停下。
“系统提示的‘捷径’。”林凡指了指那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窟窿，“穿过这里，可以避开前面的‘情绪污染区’。”
苏茜用简易探测器扫描了一下窟窿后方，确认没有高能量反应或规则异常，点了点头。张伟虽然嘟囔着“这肯定是陷阱”，但在林凡已经弯腰钻进去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窟窿后面连接着一家餐厅早已废弃的后厨，里面一片狼藉，凝固的油污和腐烂的食物残渣覆盖了一切。但正如系统所说，穿过这片不足二十米的空间，他们就从巷子的另一头钻了出来，成功地绕开了前方那片隐约传来令人心烦意乱呜咽声的区域。
“这导航……偶尔还挺靠谱？”小王有些难以置信。
“信息仅供参考，责任自负。”林凡平静地复述了系统的免责声明，同时警惕地观察着新的环境。
接下来的路程，便是对这种“省力路线”的反复实践。他们利用地下车库的通道避开了一群正在互相撕咬的狂躁怪物；凭借林凡对建筑结构的熟悉，从一栋百货商场的内部横穿，避免了暴露在开阔广场上承受那天空裂痕的直接精神压迫；甚至在经过一个小型公园时，林凡通过观察喷泉水池那不自然的、时而向上时而向下的水流，判断出该区域重力紊乱，果断选择了绕行。
整个过程，林凡的决策冷静、迅速，几乎完全依赖于他之前的规划、实时的环境观察，以及那偶尔跳出来、带着免责声明的系统“优化提示”。他没有使用任何超凡的力量，依靠的完全是逻辑、经验和对风险的精准计算。
小王、张伟和苏茜紧跟在他身后，最初的不安和怀疑，渐渐被一种麻木的信任所取代。他们发现，只要严格按照林凡的“路线”和“指示”行动，虽然过程称不上舒适，甚至有些狼狈（比如钻窟窿、爬通风管），但确实最大限度地规避了肉眼可见的巨大风险。
这不像是一场英雄的远征，更像是一次在极端环境下的、由最顶尖风险评估师带领的极限生存实训。
林凡偶尔会停下脚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为了核对路线，或者因为规则扭曲导致的地标变化而重新校准方向。他脸上没有任何“拯救世界”的使命感，只有一种专注于“完成任务”的认真。
在一次短暂的休整中，苏茜忍不住问道：“林凡，你如何确定‘关机键’就在这个方向？”
林凡喝了一小口水，看了看手机地图上自己预设的、几个可能隐藏控制节点的坐标，回答道：
“不确定。”
在三人愣住的目光中，他补充道：
“只是根据现有信息，这个方向的概率最高。如果错了，就换下一个目标点。试错，也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论之一。”
他的语气，像是在说如果这个版本的代码跑不通，就换个思路再调试一样自然。
说完，他收起水壶，再次起身。
“休息结束。下一段，地下管网，注意脚下和沼气。”
他率先走向一个隐蔽的市政井盖，工具钳已经握在了手中。
旅途继续。目标：“关机键”。风格：极致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