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墨斗悬盘
冰窟崩塌的轰鸣还在耳膜里冲撞，硫磺味混着冰尘呛得人肺叶生疼。我攥紧青铜剑撑起身子，剑格玉环的幽光扫过满地狼藉——卦盘不见了！祭台中央只余一圈焦黑的雷击木碎渣，空气里残留的静电扎得汗毛倒竖。明玉的声波仪对准穹顶冰锥：“磁场归零……卦盘被强行抽离了！”她突然僵住，光束钉在东北角冰壁：九条浸透暗红液体的墨斗线从冰缝垂落，蛛网般绞住卦盘盘身，将它悬吊在离地三丈的虚空。线绳绷得笔直如铁弦，每根都缠着冰屑凝成的霜花，在幽暗中泛着血锈般的油光。
“墨斗悬尸棺的技法！”我喉头发紧。墨线末端没入的冰缝里，隐约传来“咔哒”的机括咬合声，像是老式座钟上发条的闷响。盘面阴影斜投在冰壁上，随线绳微颤扭曲变形，竟渐渐凝成一尊独足龙首的夔牛轮廓！牛口大张的阴影里，陨铁指针疯狂摆荡，将“河南洛阳”四字籀文撕扯得支离破碎。
九幽首领的冷笑从冰柱后荡来：“闻人氏镇不住的法器，墨斗量天尺却吊得住！”他黑袍被剑气撕开的破洞下，锁骨溃烂的蛇纹刺青突突狂跳，右手托着一方青铜分金盘——盘面星宿排布竟与我怀中祖传罗盘一模一样，唯有天枢位嵌着半枚染血的蛇牙！
雷鸣独臂抡起军工铲残刃，铲尖直指墨斗线：“装神弄鬼！看老子劈了这破绳子！”
“别碰！”我厉喝拽住他后领，“墨线浸过黑驴血，沾皮蚀骨！”玉珏蓝光扫过最近的一条墨线，光晕触及处“滋啦”腾起白烟，线绳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籀文刻度——正是鲁班尺的“财、病、离、义”四劫位！刻度边缘凝结着冰晶般的黑红色结晶，腥气刺鼻。
明玉的镊尖虚点墨斗线源头：“线绳振动频率18hz……和雷池锁链的声波参数一致！它们在用共振传导能量！”她突然指向悬吊的卦盘，“看盘心液氮陨冰——冰壳在墨线绞力下裂了！”
只见卦盘中央的陨冰表面“咔嚓”绽开蛛网纹，幽蓝寒气从裂缝喷涌，却在触及墨斗线时诡异地倒流回去！线绳上凝固的黑红结晶遇寒气竟如活物般蠕动，顺着线身爬向卦盘，所过之处墨线“嗡”地绷得更直，将盘身勒出凹陷的深痕。
“黑驴血混了尸蜡……这墨斗在吸噬卦盘精魄！”我瞳孔骤缩。怀中祖传罗盘应共鸣震跳，盘面“禹”字凹痕迸出血光，直射九幽首领手中的分金盘！
首领猛地侧身避让，血光擦着他耳际轰中冰柱。“轰隆”巨响中冰渣如霰弹迸溅，他手中分金盘的蛇牙“当啷”崩飞！几乎同时，悬吊卦盘的九条墨斗线齐齐剧颤，线绳表面籀文刻度逐一亮起刺目红光——
“病”字位墨线应声断裂！
卦盘猛地倾斜，盘沿擦过另一条墨线，溅起的黑驴血珠如箭射向明玉面门！
“蹲下！”雷鸣旋身将她扑倒。血珠擦着他肩胛掠过，“滋啦”蚀穿三层牦牛皮，皮下瞬间浮起铜钱大的黑斑。玉珏应激喷涌蓝光裹住伤处，黑斑如潮水退去，只余火辣麻痒。
九幽首领趁机甩出探阴爪，精钢爪尖直取倾斜的卦盘！爪链缠住盘沿刹那，悬吊的墨斗线“噼啪”又断两根，卦盘如钟摆般撞向冰壁——
咚！
盘身狠砸冰面的闷响中，夔牛阴影骤然凝实！冰壁上的独足龙首竟探出壁面半尺，血口大张着噬向首领头颅！
“幻影成真？！”明玉骇然后仰。声波仪锁定阴影实体，屏幕波纹疯狂跳动，“不是幻觉……是超低温冻住的硫磺蒸汽！”
首领暴退间探阴爪脱手，爪链被夔牛阴影一口咬断！半截断链“当啷”坠地，链头赫然挂着一枚眼熟的青铜卦盘残片！残片触地刹那，玉珏从我怀中挣脱飞起，断口蓝光如磁石吸住残片——
铿！
残片严丝合扣嵌入玉珏缺口！蓝光暴涨如烈日，瞬间吞没整座冰窟。悬吊卦盘的剩余墨斗线“滋啦”熔断，卦盘呼啸坠向冰面！
“我的卦盘！”首领目眦欲裂扑救。我早已蹬地暴起，青铜剑凌空劈斩——
锵！
剑锋斩中他护腕的刹那，我左手已抄住下坠的卦盘。盘身触手滚烫，陨铁指针死死钉在“洛阳”二字上，将倒映的夔牛阴影钉穿在冰壁！
风雪从崩塌的冰穹灌入，墨斗线残骸在脚下蜷曲成灰。九幽首领踉跄跪地，黑袍被剑风撕得更碎，心口螭龙胎记在溃烂皮肉下突突狂跳：“闻人瑨……你可知墨斗量天尺一断，夔牛再无枷锁？”
冰壁夔牛阴影应声长哞，吼声震得冰川根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