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瑾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太子的脸藏在烛火摇曳的阴影里,声音压得很低:“钱永福的当铺,是沈氏当年留给云曦的产业,这些年一直暗中替她打理生意。今晚突然有神秘人上门,还拿着黑水国皇室的信物……”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冷光:“这个人,恐怕来头不小。”
曹瑾心思转得飞快:“殿下的意思是……”
“派人盯着福源当铺。”夜景辰走回桌案前,提起笔在宣纸上写下几个字,然后将纸条递给曹瑾,“三日后那人若再出现,立刻通知本宫。”
曹瑾接过纸条,低头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一网打尽”。
他瞬间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三日后,云曦必然会去见那个神秘人。
到时候,只要提前布置好人手,不管那神秘人是谁,都能和云曦一起解决掉。
一箭双雕。
“奴才明白。”曹瑾将纸条收好,躬身退下。
房门关上的瞬间,夜景辰转身看向窗外,京城的夜色沉寂而诡谲。
“夜玄凌,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他喃喃自语,眼里的狠意越来越浓,“既然你在意她,那本宫就先拿她开刀。”
……
听雨轩。
云曦在夜玄凌怀里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母亲穿着一身华贵的凤袍,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前。
母亲回过头,冲她温柔地笑,伸出手:“曦儿,过来。”
云曦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像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紧接着,宫殿开始坍塌,母亲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化作一团血雾,消散在空中。
“不——”
云曦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满是冷汗。
“做噩梦了?”夜玄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大掌轻轻拍着她的背。
云曦靠在他胸膛上,大口喘着气,心跳还没平复下来。
“我梦见我娘了。”她声音有些哑,“她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还没说出口,就消失了。”
夜玄凌沉默片刻,将她抱得更紧:“或许,三日后你就能知道答案了。”
云曦没再说话,闭上眼,却再也睡不着。
窗外天色渐亮,晨曦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
翠屏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见云曦醒了,惊讶道:“小姐,您怎么起这么早?”
“睡不着。”云曦起身,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今天有什么安排?”
翠屏想了想:“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福源当铺的钱掌柜派人送了个口信,说是账本整理好了,让您有空过去看看。”
云曦心里一动。
钱永福这个时候让她过去,恐怕不只是为了账本那么简单。
她转头看向还靠在床榻上的夜玄凌:“我想去趟福源当铺。”
夜玄凌掀开眼皮,淡淡道:“本王陪你。”
云曦摇头:“不用,你昨晚才从宫里回来,今天肯定还有事要处理。我自己去就行,有惊雷他们跟着,不会有事的。”
夜玄凌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妥协:“让惊雷多带几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云曦点头。
用过早膳后,她换了一身利落的骑装,带着翠屏和惊雷一行人,直奔城西的福源当铺。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云曦掀开帘子看向窗外。
京城的早晨热闹非凡,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街边的茶馆里已经坐满了听书的百姓。
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
但云曦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
她回过头,对惊雷低声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
惊雷点头,朝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马车很快停在福源当铺门口。
钱永福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云曦下车,连忙迎上来:“大小姐,您来了。”
云曦点头:“账本的事,进去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当铺,钱永福关上门,引着云曦往后院走。
到了内室,钱永福四下看了看,确认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大小姐,昨晚那人又来了。”
云曦心头一跳:“什么时候?”
“子时。”钱永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她说,三日之约她记得,但有些话,必须提前告诉您。”
云曦接过信,拆开封口。
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
“曦儿,我是你母亲的妹妹,黑水国二公主。你母亲当年离开黑水国,是为了保住你的命。三日后,我会亲自告诉你一切真相,包括传国玉玺的秘密。但你要小心,太子已经盯上了你,他不会让你活着离开福源当铺。”
云曦看完,手指捏得信纸微微发皱。
母亲的姐姐?
黑水国二公主?
原来,母亲并不是孤身一人嫁到大周的。
她在黑水国,还有亲人。
但更让云曦在意的,是信里最后那句话——“太子已经盯上了你”。
她猛地抬头,看向钱永福:“昨晚除了这封信,她还说了什么?”
钱永福摇头:“没有了,她放下信就走了,走得很急,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云曦脑海中飞速运转。
太子派人盯着福源当铺,很可能是昨晚就已经动手了。
二公主能察觉到危险,说明她的身手和警觉性都极高。
但这也意味着,三日后的见面,很可能会变成一场鸿门宴。
太子既然知道她会来,必然会提前布置好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办?”钱永福有些担忧,“要不要通知煞王?”
云曦沉默片刻,摇头:“不用。”
她不能什么事都依赖夜玄凌。
太子针对她,就是想借她来打击夜玄凌。
如果夜玄凌护着她太过明显,反而会给太子更多把柄。
既然太子想玩,那她就陪他玩一场。
“三日后,我会按时赴约。”云曦收起信,转身往外走,“你让兄弟们准备好,该怎么做,我会另外通知你。”
钱永福应下,恭送云曦离开。
马车重新驶上街道,云曦坐在车厢里,闭目养神。
翠屏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出什么事了?”
“没事。”云曦睁开眼,眼底闪过一抹寒意,“只是有些人,实在太不长眼了。”
马车拐过街角,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