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僻静的包间内，张盛见到了霍华德·克莱恩参议员。他是一位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共和党人，来自某个传统的工业州。他的笑容看起来颇为亲切，但眼神深处却有着政客特有的精明和审视。
“张先生，久仰大名。欢迎来到华盛顿。”克莱恩参议员起身，热情地与张盛握手，力道适中，持续时间恰到好处。
“参议员先生，您太客气了。感谢您的邀请，这是我的荣幸。”张盛微笑着回应，不卑不亢。
两人落座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关于天气和华盛顿的历史。侍者安静地上完前菜和主菜，并斟上红酒后，便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
克莱恩参议员切着一小块羊排，看似随意地开启了话题：“张先生，最近的新闻可是相当热闹啊。你在量子基金和泰坦铜业项目上的决定，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张盛微微一笑，用叉子慢条斯理地拨弄着盘子里的蔬菜：“市场总是充满意外，参议员先生。有时候，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开始，或者至少，是为了避免一个糟糕的结束。”
“哦？避免糟糕的结束？”克莱恩参议员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指的是泰坦铜业可能面临的监管困境？还是其他一些更复杂的局面？”
张盛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决定更直接一些：“参议员先生，我们都是成年人，时间宝贵。我相信您邀请我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品尝美味的羊排。关于泰坦铜业，关于量子基金，甚至关于某些跨党派的关切，我想我们或许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克莱恩参议员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张盛如此单刀直入，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气氛似乎轻松了一些：“哈哈，好！我就欣赏爽快人！东方人的智慧果然名不虚传，不喜欢我们美国人那种绕圈子的废话。好吧，张先生，你说得对。我确实对你，以及你未来的计划很感兴趣。”
他抿了一口红酒，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泰坦铜业的垄断地位，确实引发了一些担忧，尤其是在国防供应链和关键战略资源方面。成本是一个问题，但更核心的是稳定性和控制力的问题。
我们不希望某个单一实体，尤其是其决策可能受到复杂股东结构影响甚至外国因素影响的实体，对如此重要的资源拥有过大的影响力。”
张盛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完全同意确保战略资源安全的重要性。这也是我最终决定不签字的原因之一。我认为，一个陷入政治纷争、甚至可能因此引发严厉监管审查甚至制裁的项目，其本身的价值和稳定性就已经受到了严重损害。这不符合我作为投资人的基本原则。”
“很明智的判断。”克莱恩参议员赞许地点点头，“那么，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手中依然掌握着泰坦铜业相当可观的股权，即使你离开了量子基金。而且，你在金融界的声望和眼光，是无人质疑的。”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张先生，量子基金依旧控制着泰坦铜业49的股权，而你还持有量子基金接近10的股份，其实从我们的角度来看，你的股权一层套一层，已经完成了自卫式的保障。
听了他的话，张盛沉吟片刻，说道：“参议员先生，我是个商人，追求的是在可控风险下的合理回报。我无意卷入任何政治斗争，但也深知商业无法完全脱离政治环境。
我离开量子，就是希望建立一个更清晰、更简单、也更纯粹的投资架构。至于泰坦的股权，我愿意倾听各种可能有助于稳定局面、符合各方利益、当然也包括符合我自己投资利益的方案。”
克莱恩参议员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张盛的表态既显示了他的灵活性，也划清了他的底线，利益和稳定。
“很好。”参议员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探讨一种可能性。比如，由某些具有深厚美国背景、并且更能体现两党共识而非分歧的资本集团，来部分接手你以及量子基金手中那些‘敏感’的股权？当然，会是一个公允的价格。这样可以缓解监管层面的担忧，也能让泰坦铜业未来的发展道路更加平稳。毕竟，它确实是一个优质资产，我们也不希望它因为政治原因而夭折。”
张盛心里明镜似的，这所谓的“深厚美国背景、体现两党共识的资本集团”，大概率与共和党背后的金主们关系密切。但他脸上不动声色：“这是一个非常有建设性的思路，参议员先生。我个人原则上对任何能实现多赢局面的方案都持开放态度。具体的细节，比如估值、交易结构，可能需要我的律师和财务顾问来参与评估。”
“当然，当然！细节决定成败。”克莱恩参议员笑容更盛，“我们会安排合适的人选与你方对接。我相信，这将会是一次非常成功的合作。”
正事谈得差不多了，气氛变得更加轻松。克莱恩参议员甚至开起了玩笑：“张先生，你知道吗？你这次辞职，可让某些人气得跳脚。我甚至听说，有人骂吉姆·罗杰斯是一坨排泄物。”他说了一个更文雅的词，但意思明显。
张盛不禁莞尔：“这听起来像是纽约或者康涅狄格州某些绅士会用的词汇。希望罗杰斯先生的血压一切正常。”
“哈哈哈哈哈！”克莱恩参议员大笑起来，“他的血压我不知道，但某些人的投资组合血压恐怕是升高了。说真的，张，你这一手干得漂亮。果断，坚决，像外科手术一样精准。这让他们彻底乱了阵脚。”
张盛谦虚地摆摆手：“我只是做了一个对自己负责的决定。很多时候，最复杂的局面，往往需要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破解。”
“简单直接”克莱恩参议员品味着这个词，点点头，“有时确实是这样的。那么，张先生，对于未来在美国的投资，有什么初步方向吗？或许，在一些更能体现‘美国优势’的领域，比如能源、高科技制造业，甚至基础设施？我们有些州可是非常欢迎像你这样的投资者，能带来就业和增长。”
张盛知道，这是对方在抛出更多的橄榄枝，试图将他更紧密地绑定。“我会认真研究的，参议员先生。美国市场依然充满活力。或许，我们可以从一些更小规模、但更具战略协同效应的项目开始合作？我始终相信，好的合作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和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的。”
“说得太好了！共同利益和相互信任！”克莱恩参议员举起酒杯，“为我们未来的合作可能性，干杯！”
“干杯！”张盛也举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