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天街破紫宸，长矛指处尽臣臣。
十年砺剑终成业，不负苍生不负卿。
长安皇城的朱雀大街上，尸骸如山，血流成河。护民军的将士踩着血污冲锋，玄铁矛的寒光与宫墙的琉璃瓦交映，将这条昔日繁华的御道，染成了悲壮的红。
虾仁拄着玄铁矛，站在承天门下。他的铠甲早已破碎，伤口渗出的血与汗水混在一起，在脸上结成暗红的痂。右腿的碎骨尚未痊愈，每一步都牵扯着剧痛，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宫门后，就是女帝的太极殿，是这乱世的根源，是他必须劈开的最后一道枷锁。
“校尉，宫门太厚，撞不开！”赵奎的声音带着嘶哑，他的长槊已断，正指挥士兵用撞木冲击宫门，巨大的铜环在撞击下发出悲鸣，却纹丝不动。
虾仁抬头，望着门楣上“承天”二字，那字被金粉涂饰，此刻却沾满血污，像在嘲笑这所谓的“天命”。他握紧玄铁矛，灰色光幕在脑海中亮起，【剩余杀伐点：，可兑换“裂天”一式——凝聚毕生杀伐，破尽世间壁垒】。
“让开。”他对撞木旁的士兵说，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士兵们纷纷退开，看着他们的校尉拖着伤腿，一步步走向那扇厚重的宫门。玄铁矛在他手中微微震颤，矛尖的寒光越来越盛，仿佛有无数战魂在矛尖凝聚。
“裂天！”
虾仁一声长啸，全身的气血仿佛都灌入了玄铁矛中。矛尖亮起刺目的白光，竟隐隐透出龙吟之声。他将毕生经历的杀伐、见过的鲜血、护过的百姓，尽数凝于这一击，猛地将矛刺向宫门的铜锁！
“轰隆——！”
巨响震彻皇城，坚固的黄铜锁芯连同周围的木板一起崩裂，承天门在烟尘中缓缓洞开，露出里面黑压压的禁军——女帝最后的护卫。
禁军的统领是女帝的亲卫统领，姓冯名安，手持一柄金瓜锤，铠甲上镶着宝石，在残阳下闪着妖异的光。他看着浑身浴血的虾仁，嘴角勾起冷笑：“虾仁，你可知擅闯皇城，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女帝屠戮忠良，残害百姓，早已失尽天命。”虾仁的玄铁矛斜指地面，矛尖的血珠滴落在金砖上，“今日我来，不是擅闯，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冯安狂笑，“就凭你这流民出身的匹夫？给我上！取他首级者，封万户侯！”
禁军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甲胄比破山营更精良，兵刃皆是精钢所铸，显然是女帝的死士。护民军的将士们立刻上前迎敌，朱雀大街的入口处，瞬间爆发最惨烈的厮杀。
虾仁没管周围的乱战，玄铁矛直指冯安。他知道，擒贼先擒王，只有斩了这亲卫统领，才能瓦解禁军的抵抗。
“找死！”冯安的金瓜锤带着呼啸的风声砸来，锤风未至，已将地面的金砖震得粉碎。
虾仁不退反进，玄铁矛如灵蛇出洞，避开锤锋，直刺冯安的肋下。冯安没想到他伤成这样，动作还如此迅捷，急忙收锤格挡。
“铛！”
金铁交鸣的巨响让两人都震得后退。冯安的虎口发麻，心中骇然——这虾仁的力量，竟比传闻中还要恐怖。
虾仁的右臂也在发麻，伤口再次崩裂，但他毫不在意，玄铁矛再次递出，招招狠辣，皆指要害。他的枪法已无固定招式，全是在生死间磨练出的杀招，每一击都凝聚着“活下去”的执念，带着血与火的气息。
冯安渐渐被压制。他的锤法虽刚猛，却不如虾仁的矛法灵动，更不如他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当玄铁矛第三次刺穿他的防御，在他左臂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时，冯安终于慌了。
“结阵！快结阵！”他嘶吼着后退，想要依靠禁军的阵型困住虾仁。
但已经晚了。虾仁如影随形，玄铁矛化作一道流光，突破禁军的阻拦，从冯安的后心刺入，矛尖从前胸透出，将他钉在了旁边的盘龙柱上。
“你……”冯安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自己胸前的矛尖，气绝身亡。
禁军见统领被杀，士气瞬间崩溃。护民军趁势掩杀，朱雀大街上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胜利者的喘息和伤者的呻吟。
虾仁拔出玄铁矛，冯安的尸体滑落在地。他抬头望向太极殿的方向，那里的灯火依旧亮着，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太极殿的丹陛上，女帝身着龙袍，端坐在龙椅上。她的脸色苍白，却依旧维持着帝王的威严，殿内的宦官、宫女早已逃散，只有她一人，守着这座空旷的宫殿。
虾仁踏上丹陛，玄铁矛的矛尖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每上一级台阶，他的伤口就痛一分，但他的脚步，却从未停歇。
“虾仁，你终于来了。”女帝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朕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知道为何还要倒行逆施？”虾仁站在丹陛之下，仰视着这个曾让天下人战栗的女人，“百姓不是草芥，江山不是私产，你可知罪？”
“罪？”女帝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无尽的悲凉，“朕登基时，天下大乱，藩镇割据，胡骑叩关。朕用铁腕统一，用酷法维稳，有错吗？若不流血，何来安定？”
“安定不是靠杀戮换来的。”虾仁的声音很冷，“是靠让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田种。你看看宫外，多少人家破人亡，多少人无家可归——这就是你要的安定？”
女帝的脸色变了，她猛地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龙椅的扶手：“朕没错！错的是这天下！是这些不知感恩的百姓！”她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朕是大启的皇帝，就算死，也不会受你这匹夫的屈辱！”
“你死了，就能抵消所有罪孽吗？”虾仁的玄铁矛指向她，“那些被你屠戮的百姓，那些战死的忠良，他们的血，会饶过你吗？”
女帝的匕首顿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想起自己刚登基时的誓言，想起那些辅佐她的老臣，想起……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瑶提着裙摆跑进来，她的脸上沾着灰尘，却依旧清丽动人。看到殿内的情景，她惊呼一声：“陛下！不可！”
秦瑶是前礼部尚书的女儿，家族因反对女帝而被株连，她侥幸逃脱，被护民军所救，一路跟着队伍来到长安。她曾在女帝身边做过女官，深知这位帝王内心的挣扎。
“秦瑶？”女帝看着她，眼神复杂，“连你也要来劝朕？”
“陛下，您若自尽，只会让更多人认为您罪无可赦。”秦瑶走到丹陛旁，目光落在虾仁身上，带着担忧，却更多的是坚定，“不如……听凭护民军处置，或许还能为自己留一丝余地。”
女帝看着秦瑶，又看了看虾仁，匕首缓缓放下。她知道，自己败了，败得彻彻底底，不仅是败给了虾仁的长矛，更是败给了民心。
“罢了。”她重新坐下，闭上眼，“朕……听凭处置。”
虾仁看着龙椅上的女帝，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疲惫。他对殿外喊道：“来人，将女帝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士兵们走进来，将女帝带走。经过虾仁身边时，女帝突然睁开眼：“虾仁，记住，治天下比打天下难。若你不能让百姓安稳，终有一天，会有人像你一样，提着矛，站在这里。”
虾仁没有回答，只是望着女帝离去的背影，玄铁矛在手中微微颤动。
三日后，长安的秩序渐渐恢复。护民军打开粮仓，赈济灾民；王世安主持修缮宫殿，清理街道；赵奎则带着骑兵，追缴女帝的余党。百姓们从躲藏的地方走出，看着焕然一新的皇城，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在百官和百姓的拥戴下，虾仁于太极殿登基，改元“永熙”，定国号为“华”。
登基大典那日，长安万人空巷。虾仁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一步步走上丹陛，接受百官的朝拜。他的伤口还未痊愈，行走时依旧有些跛，但没人在意这个，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充满了敬畏与期盼。
当礼官高喊“请皇后娘娘登位”时，秦瑶身着凤袍，缓步走出。她的步伐优雅，眼神温柔，走到虾仁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陛下。”秦瑶轻声说，眼中带着泪光，“终于……苦尽甘来了。”
虾仁握住她的手，触感温暖而坚定。他望着阶下的百官，望着殿外的百姓，灰色光幕在脑海中最后一次亮起，没有数字，没有技能，只有一行字：【宿命已破，生路自开。愿陛下此后，以民心为矛，以仁政为盾，护这天下长安】。
光幕散去，再未出现。虾仁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需要杀伐点来变强，因为支撑他的，是这万里江山，是这亿万百姓，是身边这个愿意与他共守天下的女子。
他举起玄铁矛——这杆陪伴他从潼阳关走到长安的长矛，此刻被当作镇国之宝，矛尖的寒光映着朝阳，也映着他眼中的决心。
“众卿平身。”虾仁的声音传遍太极殿，也传遍长安的大街小巷，“朕今日登基，不求盛世千秋，只求国泰民安。凡我华国子民，有田种，有衣穿，有饭吃，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若违此誓，天地共弃！”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彻云霄，连宫墙上的琉璃瓦都在颤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虾仁和秦瑶的身上，为他们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玄铁矛被供奉在殿中，矛尖的血痕已被擦拭干净，却依旧能让人想起那些血火交织的岁月。它像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一个炮灰小兵的崛起，见证着一个旧时代的落幕，也见证着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潼阳关的风，仿佛穿过万里山河，吹进了这座皇城。虾仁知道，劈开宿命的，从来不是长矛，是那颗“为生路而战”的心。
而这条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