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阳关的月亮，今夜格外红。
虾仁站在西瓮城的断墙上，破甲矛的矛尖垂在砖缝里，搅起的血泥顺着凹槽往下淌，在脚下积成小小的血洼。他刚从尸堆里拖回二牛，少年的箭囊空了，手里还攥着半截断箭，箭头深深嵌进一个胡兵百夫长的咽喉——那是他最后的战果。
“伍长，二牛他……”赵虎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他抱着二牛逐渐变冷的身体，铁壁盾扔在一边，盾面的凹痕里还卡着块碎骨。
虾仁没说话，只是抬手按了按二牛圆睁的眼睛。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血，像是昨夜没擦干净的泪痕。他想起二牛总说，等打赢了胡人，要去云州看海，说海比潼阳关的天还蓝。
【灰色光幕】在眼前亮起，冷得像块冰：
【当前杀伐点：7890】
【可兑换：“镇魂钉”（10枚，专克邪祟，800点）、“玄铁箭匣”（含50支穿甲箭，1500点）、“《裂石枪法》精要”（5000点）、“血祭阵图”（一次性，可短暂提升全员战力，3000点）】
“兑血祭阵图。”虾仁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再把穿甲箭给老周送去——他的短刀该换了。”
【消耗杀伐点4500，剩余3390点。物品已存放至军械库。】
老周拖着残臂跑过来，断腕处的布条全被血浸透了，他手里攥着张胡人的羊皮卷，脸色比纸还白：“伍长，这是从胡王的亲卫身上搜的……他们要挖地道，从北门下面钻进来！”
虾仁展开羊皮卷，上面的胡文歪歪扭扭，却能看清标记的地道入口——就在北门外那片乱葬岗，离城墙不到三十丈。他想起昨夜胡兵的投石总往北门砸，原来不是要破门，是想掩盖挖地道的动静。
“赵虎，带十个弟兄去乱葬岗！”虾仁的破甲矛在砖墙上划出火星，“把所有火油都带上，见土松动就灌进去，用硫磺引燃！”
“伍长，那地方邪乎得很……”赵虎望着北门方向，乱葬岗的磷火在夜色里闪闪烁烁，像无数双眼睛。
“再邪乎，有胡人的骨头邪乎？”虾仁的声音压得很低，“去。”
赵虎咬了咬牙，抓起铁壁盾招呼人。他们刚走出瓮城，北门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城墙根的土地像波浪一样起伏，十几个胡兵从裂开的地缝里钻出来，手里的弯刀还滴着泥。
“娘的，还是晚了！”赵虎的吼声混着刀劈声传来。
虾仁提着破甲矛冲过去时，正见一个胡兵举刀砍向赵虎的后心。他矛尖一挑，将那胡兵的手腕钉在地上，顺势一脚踹碎了对方的膝盖。【击杀胡兵（武师二品），杀伐点+120，当前3510】
城根下的地缝越来越大，更多的胡兵钻了出来，其中一个戴着金盔的胡将格外扎眼，他的弯刀上缠着锁链，每挥一下都带着股腥风，老周的残臂就是被他砍断的。
“是胡王的弟弟，骨都侯！”老周嘶吼着扑上去，断腕处的血甩在胡将脸上，“我杀了你这狗东西！”
骨都侯狞笑着挥刀，却被虾仁的破甲矛拦住。两柄兵器撞在一起，火星溅在胡兵的脸上，他们竟吓得后退了半步——这是虾仁第一次在胡兵眼里看到恐惧。
“血祭阵图！”虾仁突然大吼。
赵虎立刻从怀里摸出阵图，往地上一铺。阵图接触到鲜血的瞬间，突然燃起暗红色的火焰，火苗顺着血迹蔓延，爬上每个弟兄的兵器。老周的断刀上腾起半尺长的火舌，赵虎的铁壁盾泛着血光，连小石头捡的石块都裹着层红焰。
【血祭阵图生效，全员战力提升三成，持续半个时辰。】
“杀！”虾仁的破甲矛率先刺入骨都侯的护心镜。玄铁打造的甲胄在血火加持下像纸糊的，矛尖从后背穿出时，还卷着片碎骨。【击杀胡将（武师九品），杀伐点+800，当前4310】
失去主将的胡兵乱了阵脚，却被地缝里不断涌出的同伴挤在城根，成了活靶子。老周的断刀劈开一个胡兵的胸膛，伸手掏出他的心脏，往嘴里塞了一块——这是胡人的习俗，据说吃了敌人的心能获得力量，此刻却成了最狠的震慑。
胡兵的惨叫声里，地缝突然开始坍塌。赵虎他们在乱葬岗点燃的硫磺顺着地道蔓延过来，火油被引燃，“轰”的一声炸塌了整条地道，把没来得及钻出来的胡兵全埋在了下面。
半个时辰后，血祭阵图的火焰渐渐熄灭。城根下的地缝被尸体填满，胡兵的血顺着砖缝往城里渗，把排水沟都染红了。赵虎瘫坐在地上，铁壁盾上的凹痕又多了十几处；老周靠在墙上，断腕处的血已经凝成了黑痂；小石头抱着二牛的弓，哭得抽噎不止。
虾仁走到乱葬岗，那里的硫磺味还没散。赵虎他们挖了个大坑，把胡兵的尸体堆进去，浇上火油烧得噼啪响，骨灰混着泥土，正好填了地道的缺口。
“伍长，你看这。”赵虎从火堆里扒出个东西，是块刻着狼头的铜牌，上面镶着三颗绿宝石，“像是胡王的信物。”
虾仁接过铜牌，绿宝石在火光下闪着妖异的光。他突然想起二牛说的海，不知道这宝石，有没有海水蓝。
【灰色光幕】再次亮起，多出一行提示：【检测到胡王信物，可消耗3000点杀伐点兑换“破界符”（一次性，可短暂撕裂空间，用于突围或奇袭）】
“留着。”虾仁把铜牌揣进怀里，“说不定，能换片海。”
回瓮城的路上，他路过西坡的新坟。二牛的碑刚立起来，是用胡人的盾牌改的，赵虎在上面刻了个歪歪扭扭的箭，像只展翅的鸟。虾仁蹲下来，用破甲矛尖在碑背面刻了两个字：“等你”。
夜风卷着血腥味吹过来，城头上的旌旗“哗啦”作响。虾仁抬头望去，潼阳关的轮廓在月色里像头受伤的巨兽，而那些胡兵的尸骨，正一点点与关墙融为一体。
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胡王的主力还在关外，地道塌了，他们还会用别的法子。但他不怕了。
因为二牛的箭还在，老周的刀还在，赵虎的盾还在，那些埋在关墙里的弟兄，也还在。
灰色光幕上的杀伐点还在跳动，【当前3890点】。但虾仁不再盯着数字看了，他的破甲矛上，已经凝聚了比杀伐点更重的东西。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虾仁站上城头。关外的胡兵正在收尸，黑旗在晨雾里若隐若现。他握紧破甲矛，矛尖指向东方——那里，是云州的方向，是二牛想看的海。
“等我们打赢了。”他对着空气说，像是在对二牛承诺，“就去看海。”
破甲矛的矛尖，在晨光里闪着亮，像极了少年说过的，海的颜色。而脚下的潼阳关，正用敌人的骨血，一点点变得坚固。
这条路，还很长。但他的矛，还能扎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