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给她思考。
顾玄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 ,被封印后仅存的魔元、沸腾的气血、三杀道之力、以及那丝“斩虚破妄”真意,尽数灌入戮渊剑!
面对炼虚古魔的绝杀一击,他最强的依仗,便是这源自戮渊剑前主、专破虚妄万法的第四式!
“斩虚破妄!”
戮渊剑化作一道难以形容的剑光,并非浩大恢弘,而是凝练到极致,仿佛一道分割真实与虚幻的线条,带着斩断因果、窥破本源的无上意境,后发先至,迎向那毁灭巨爪!
剑光与巨爪碰撞!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
那凝练的剑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了巨爪能量流转的某个“节点”,剑光中蕴含的“破妄”真意更是瞬间侵蚀进去!
巨爪上凝聚的恐怖风煞魔气猛地一滞,内部结构似乎出现了瞬间的紊乱,威力骤减三成!
轰!!!
削弱后的巨爪与剑光残余威力、以及夜魅儿拼死黑凰炎的余波狠狠撞在一起。
顾玄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墙壁上,戮渊剑脱手,插在地上嗡嗡作响,他气息瞬间萎靡,内腑受创,强行催动超出目前状态的力量,反噬不小。
夜魅儿也被爆炸余波掀飞,撞在另一根柱子上,伤上加伤,气息紊乱。
然而,那古魔的巨爪,也被这一剑生生逼停,甚至爪尖处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剑痕,流出一缕青黑色的气雾。
古魔三只竖瞳,此刻却死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惧和疑惑,盯住了顾玄,以及地上那柄暗红色的戮渊剑。
它似乎从那一剑的“破妄”真意中,感受到了某种让它灵魂战栗的、源自上古的恐怖气息。
那气息……它残留的记忆碎片中,仿佛与某位无法形容的存在有关。
它发出的低沉呜咽,不再是纯粹的愤怒,而是夹杂着一丝迟疑和畏惧。
它没有再立刻发动攻击,巨大的身躯堵在通道口,三只竖瞳在顾玄、戮渊剑以及昏迷的众人身上来回扫视,仿佛在权衡。
压力稍减,但危机并未解除。
顾玄强忍剧痛和眩晕,挣扎着站起,召回戮渊剑握在手中,与夜魅儿隔空对视。
气氛死寂而诡异。
“这气息....是人族!”
夜魅儿看着手持戮渊剑、嘴角溢血但眼神冰冷如渊的顾玄,一切疑惑瞬间贯通。
“万骸平原的剑修,魂幽怨魂的指认,强悍到不像话的肉身,很可能是为了掩盖剑修身份,还有那孤风剑魔传承的巧合……原来如此。”
她心中五味杂陈,有被欺骗的愤怒,有对其实力的震撼,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无力感。
刚才那一剑,彻底击碎了她作为黑魇魔域大小姐的骄傲。
对方一直隐匿的实力,远超她的想象。
“是你。”
夜魅儿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自嘲:“我早该想到。”
顾玄没有否认,擦去嘴角血迹,目光锐利如剑,在她和古魔之间移动。
古魔暂时被震慑,但随时可能再次攻击。
而眼前,更大的麻烦是身份暴露。
他并不知道赫连统领已经把他穿了,所以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人族剑道天才身份,被赫连统领甚至更多魔族知道,会让他带来杀身之祸。
“看来只能这样了!”
一个冷酷而清晰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型。
这是下下策,但可能是当前唯一能掌控局面的方法。
他一步步走向夜魅儿,戮渊剑虽未指向她,但那无形的剑意和方才展现的恐怖实力,已形成巨大的压迫。
夜魅儿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靠石柱,警惕地看着他:“你想怎样?”
“你的命,是我救的。”顾玄开口,声音因伤势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
“不止刚才,之前多次。”
夜魅儿抿唇,无法反驳。
“但我的身份,不能暴露。”
顾玄继续道,目光如冰,“昏迷的人暂时无虞,古魔态度不明!而你我之间,需要一个新的约定。”
“什么约定?”夜魅儿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交出你的魂血。”顾玄一字一顿,清晰地吐出这残酷的要求。
夜魅儿瞳孔骤缩,脸色瞬间煞白:“不可能!”
魂血乃修士根本,交出魂血,生死便彻底操于他人之手,形同奴仆!
这对心高气傲、身为魔域大小姐的她而言,比死更难以接受!
“你有选择吗?”顾玄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
“古魔环伺,你重伤,我也受伤,你的追随者昏迷。”
“我若要杀你,或任由古魔杀你,轻而易举。”
“而我暴露的后果,你也清楚,赫连统领绝不会放过一个隐藏如此之深的人族剑修。”
“对你我而言,这都是死局。”
他顿了顿,给出了那条唯一的生路:
“我以天道立誓:魂血于我,仅为担保。”
“我助你夺取魔渊试炼信物,登上天魔圣地圣女之位。”
“圣女之位既定,我便归还魂血,远离魔域,自此两清,此间我真实身份,你亦需守口如瓶。”
天道誓言,对修士约束力极强,尤其是心魔劫关。
夜魅儿呼吸急促,内心激烈挣扎。
交出魂血,尊严尽失,未来受制于人。
不交……此刻便是绝路。
对方给出的条件,几乎是绝境中唯一的希望,甚至……承诺助她登上圣女之位?以他展现的实力,或许真有可能……
她的目光扫过昏迷的追随者,想起赫连统领的期望,想起自己争夺圣女的野心……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玄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握着戮渊剑的手稳定无比。
他在赌,赌夜魅儿对生的渴望,对权力的野心,大于她那骄傲的自尊。
时间一点点流逝,古魔在远处发出不耐烦的低吼,却又忌惮地盯着戮渊剑。
终于,夜魅儿闭上眼,再睁开时,猩红的眼眸中满是屈辱、不甘,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尖逼出一滴晶莹剔透、却蕴含着其本源气息的暗红色血珠——魂血。
“你……发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
顾玄毫不犹豫,以剑指天,肃然道:“天道在上,我墨玄,立誓,取夜魅儿魂血只为担保,必助其夺得魔渊试炼优胜,登临天魔圣女之位。”
“圣女之位定,即刻归还魂血,远遁魔域,不伤其性命,不泄此约。”
“若违此誓,心魔噬魂,天劫加身,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成立,冥冥中似有感应。
夜魅儿指尖一弹,那滴魂血缓缓飞向顾玄。
顾玄谨慎地以一道微弱的杀戮剑气包裹住魂血,确认无误后,将其引入眉心,以神识层层封存。
从此,他一个念头,便可决定夜魅儿生死。
做完这一切,顾玄看向夜魅儿,语气依旧平静:
“合作开始,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夜魅儿仿佛被抽空了力气,靠着石柱滑坐在地,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同了。
而远处的蚀魂罡风魔,看到魂血飞出的过程,三只竖瞳中的惊惧似乎更深了,它低吼一声,竟缓缓将头颅缩回了通道,那面墙壁的涟漪逐渐平复,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它……竟然退走了?是因为戮渊剑和那一剑的“破妄”真意?还是因为魂血交易引动了某种它畏惧的因果?
顾玄眉头紧锁,这古魔的反应太过蹊跷。
但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
他迅速查看了一下昏迷的幽烬等人,确认他们暂无生命危险,只是神魂受创严重,短时间内无法苏醒。
“此地不宜久留。信物必须拿走,古魔可能还会回来。”
顾玄对夜魅儿道,语气已带上一丝命令的意味。
夜魅儿木然地点点头,挣扎起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祭坛上那枚青黑色魔晶。
新的关系已然确立,魔渊试炼,从此走向了完全未知的方向。
而顾玄的手中,除了戮渊剑,又多了一张沉重而关键的牌——夜魅儿的魂血。
未来是福是祸,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