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顾玄洞府的石门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叩响，那力道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顾玄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结束了调息。
他知道，该来的总会来，而且只会提前，不会迟到。
果然，门外传来洛清依那清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声音：“时辰已到。”
顾玄认命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肩膀上的小龙迷迷糊糊地抬起脑袋，嘟囔着：
“主人，天还没亮透呢……漂亮师尊这也太积极了吧？”
“这叫严谨。”
顾玄拎起还在打哈欠的小龙，走出了洞府。
洛清依依旧是一身素雅长裙，立于晨雾之中，宛如画中仙。
只是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翠绿的竹条？看起来柔韧性极佳。
顾玄眼角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今日，练习反应与闪避。”
洛清依晃了晃手中的竹条，语气平淡:
“五个时辰。”
顾玄：“……” 果然又加码了。
修炼场内，一场单方面的追逐战开始了。
洛清依身法如云似幻，手中的竹条仿佛活了过来，化作无数道绿色残影，从各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抽向顾玄。
“啪！”
“太慢！”
“嗖！”
竹条擦着耳边掠过，带起一阵凉风。
“预判！你的战斗直觉呢？”
“嘭！”
小腿又被精准点到，一阵酸麻。
顾玄将《九狱魔身》催动到极致，气血奔腾，身形在方寸之地辗转腾挪，试图避开那无处不在的竹条。
他甚至尝试动用了一丝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源自极境根基和对杀戮剑道的理解，偶尔能提前做出闪避
“嗯？”
洛清依察觉到他的变化，竹条如灵蛇般上下翻飞，编织出一张绿色的大网，把顾玄紧紧地网在中间。
“有点进步，但还不够看！”
他咬着牙，全力闪避，心中疯狂吐槽：
“这哪里是练习闪避，分明是锻炼我的抗打击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小龙盘旋在外围，看得龇牙咧嘴，用小爪子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时不时发出嘶的抽气声，仿佛那竹条是抽在它身上。
“主人加油！躲开啊！左边！哎哟……”
它比顾玄还紧张。
五个时辰，在竹条的破空声、顾玄的闷哼声以及小龙的惊呼声中，漫长地度过。
当洛清依终于停下，收起那根仿佛蕴含着无限关爱的竹条时，顾玄感觉自己的神经都快绷断了，全身肌肉酸痛，尤其是那几个重点照顾区域。
“反应尚可，闪避略有提升。”
“但距离本能还差得远。明日继续。”
洛清依做出点评，语气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顾玄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是，师尊。”
“嗯。”
洛清依目光扫过一旁累得瘫在地上、吐着舌头的小龙，淡淡道：
“你这灵宠，观战一日，想必也有所感悟，明日，你陪练一个时辰。”
小龙瞬间僵住，龙眼瞪得溜圆，舌头都忘了收回去：
“啊？！我……我陪练？漂亮师尊，我……我细皮嫩肉的，不经打啊！”
洛清依瞥了它一眼：
“五爪冰雷龙，肉身强横，正好帮他锤炼拳脚，一个时辰，就这么定了。”
小龙：“……” 龙生无望了！
洛清依说完，便翩然离去，留下身心俱疲的一人一龙。
顾玄看着生无可恋的小龙，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将它拎起来：
“走吧，还有山道要扫。”
于是，云梦峰又出现了熟悉的一幕：像拎着个小玩偶一样，提着一条没精打采的小龙，无可奈何地挥舞着扫帚，和那似乎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较着劲。
“主人，”
小龙有气无力地趴在扫帚柄上，“我突然好怀念在秘境里称王称霸的日子……”
顾玄一边扫着地，一边感受着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和肌肉的酸软，忽然，他停下了动作。
“嗯？”
他微微蹙眉，感受着体内因为极限闪避和不断调动气血而变得更加活泼、甚至隐隐有一丝精进的灵力与肉身力量。
虽然洛清依的特训方式粗暴直接，甚至带着明显的私人恩怨，但不可否认，这种高强度的、针对性的压迫，确实在压榨他的潜力。
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尤其是在高压下的应变，有了更深的体会。
那竹条每次落点都极其精准，似乎……并不仅仅是让他疼？
他回想起洛清依偶尔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审视和……引导？
“难道……”顾玄喃喃自语:
“这女人……是故意的？用这种方式帮我夯实根基，适应各种突发攻击？”
这个念头一起，他再看那仿佛无穷无尽的山道和落叶，心态似乎也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不再仅仅是机械地清扫，而是开始尝试调动体内力量，如何用最小的力气，发挥最大的清扫效率，如何借助身法，更流畅地覆盖更大区域。
他扫地的动作，渐渐带上了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在演练一套拙朴的步法与发力技巧。
小龙似乎也察觉到了顾玄的变化，好奇地抬起头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云梦峰的扫地僧顾关师弟吗？真是……勤勉啊。”
顾玄抬头，只见圣子杨凡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道旁，正抱着臂膀，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容看着他。
尤其是目光扫过顾玄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红痕时，那笑意更浓了。
显然，他是特意来看笑话的。
顾玄面色平静，停下手中的扫帚，不卑不亢地道：
“杨师兄，有事？”
杨凡嗤笑一声：
“没事，就是路过，看看洛师叔是如何悉心教导弟子的。”
“看来顾师弟在云梦峰的日子，过得相当……充实啊。”
他把充实二字咬得格外重。
顾玄还没说话，他肩膀上的小龙不干了，立刻支棱起来，用尾巴尖指着杨凡，恢复了那欠揍的腔调：
“喂！那个玩火的！你懂什么？这叫师尊的独家秘传，竹条煅体大法兼，落叶身法入门！”
“一般人想学还没这机会呢！你看我家主人，经过师尊的关爱，气息是不是更内敛了？步伐是不是更稳健了？”
“你这种只会玩火的粗人，根本体会不到其中的玄妙！”
杨凡被小龙这一顿连削带打，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孽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说谁是孽畜呢！”
小龙炸毛，身上冰蓝色电弧噼啪作响:
“龙爷我现在是尊贵的五爪冰雷龙！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一口龙息把你冻成冰雕，再一尾巴抽碎当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