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夏的脸色变了又变。
震惊，恐惧，愤怒，最后都化为了一丝决绝的冷笑。
“你杀了我吧。”
“我不会告诉你的。”
吴珩眉毛一挑。
“这么刚烈？”
“你就不怕我一枪毙了你？”
陈知夏挺直了胸膛，浴袍的领口敞开得更大了些，但她毫不在意。
“你不敢。”
“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账本在哪。”
她死死盯着吴珩，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动摇。
“而且，我劝你最好别乱试密码。”
“那个保险箱是特制的，内部有压力感应装置。
一旦密码输错三次，里面的高浓度硫酸瓶就会破裂。”
“到时候，别说账本，保险箱里的一切都会被腐蚀得干干净净。”
她说完，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警察先生，你敢赌吗？”
吴珩沉默了。
他看着陈知夏，手指在扳机上轻轻摩挲。
看到吴珩的反应，陈知夏心里的底气更足了。
她缓缓向前一步，身上的浴袍随着动作轻轻摇曳，沐浴露的香气更加浓郁。
“小警察，你图什么呢？”
她的声音再次变得柔媚入骨。
“一个月拿几千块的死工资，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值得吗？”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搭上吴珩握枪的手腕。
“放聪明点。”
“只要你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把我放了，我可以给你一大笔钱。”
“一百万？一千万？”
“或者，你跟我走。我们离开这里，去国外，买个小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比你当这个破警察强？”
美色，金钱，自由。
这是她无往不利的武器。
然而，吴珩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
直到她说完，吴珩才突然笑了。
“陈总，不去拿个奥斯卡小金人，真是屈才了。”
陈知夏的动作一僵。
吴珩轻轻推开她的手，枪口依然指着她。
“你撒谎的时候，左边眉毛会不自觉地向上挑动零点二秒。”
“瞳孔会放大百分之五。”
“下唇会向内收缩。”
“刚刚你提到浓硫酸的时候，这些小动作，你全都有。”
吴珩每说一句，陈知夏的脸色就白一分。
“所以，保险箱里根本没有什么浓硫酸机关。”
吴珩顿了顿，语出惊人。
“不仅如此，那个保险箱里，也根本没有账本。”
这句话，让陈知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的表情彻底凝固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失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吴珩收起了枪，随手放在吧台上。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这把枪已经没用了。
心理上的博弈，他已经赢了。
“我说了。”
“你的微表情，告诉了我一切。”
吴珩拉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平板电脑。
开机，解锁。
屏幕上瞬间出现了一副无比精细的江城市全域电子地图。
陈知夏彻底懵了。
她完全跟不上这个男人的节奏。
他到底想干什么？
只见吴珩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缩放。
他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眼神专注到了极点。
眼球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疯狂转动。
似乎要将地图上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每一个名字都刻进脑子里。
进入了记忆宫殿状态的吴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就像一台正在高速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冰冷，精密，强大。
陈知夏站在原地，看着吴珩这副诡异的状态，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想跑。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吴珩的目光就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平静无波，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压迫感。
陈知夏迈不开腿。
她不敢跑。
她有种预感，只要自己敢动一下，下场绝对会很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吴珩滑动屏幕的细微声响。
五分钟后。
吴珩关掉了平板，将它扔在一边。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搞定。
整张江城市地图，连带着数以万计的道路、地点、商铺信息，已经被他完整地装进了脑海。
他抬起头，看向脸色煞白、惴惴不安的陈知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陈总，久等了。”
“你……”
陈知夏喉咙发干。
“你刚刚在干什么？”
“哦，没什么，记了点东西。”
吴珩轻描淡写地说道。
他站起身，走到陈知夏面前。
“我知道，账本不在保险箱里。”
“它被你藏在了江城市的某个角落。”
陈知夏心里咯噔一下，但嘴上依旧强硬。
“是又怎么样？”
“江城这么大，数千平方公里，几千万人口，你打算怎么找？掘地三尺吗？”
“不不不。”
吴珩摇了摇手指。
“我不用找。”
他凑近陈知夏，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因为，你会亲口告诉我的。”
陈知夏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你疯了！我不可能告诉你！”
“你会的。”
吴珩的眼神变得深邃而锐利，仿佛能穿透人心。
“从现在开始，我会问你一系列问题。”
“而你，只需要在心里回答‘是’或者‘不是’。”
“通过观察你回答时产生的微表情。
我就能一步步缩小范围，最终锁定账本所在的精确位置。”
陈知夏听着这番天方夜谭般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情绪激动地尖叫起来。
“你休想！我什么都不会想！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你别乱来！”
吴珩看着她几近崩溃的样子，叹了口气。
“陈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主动告诉我账本的位置，我可以在报告里为你美言几句，争取一个宽大处理。”
“否则，等我亲自‘问’出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陈知夏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神怨毒地瞪着吴珩。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说了，账本就在保险箱里！”
“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打开啊！”
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死守着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好吧。”
吴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拉过另一张椅子，放在陈知夏面前，示意她坐下。
陈知夏不动。
吴珩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最终，陈知夏还是屈服了，浑身僵硬地坐了下来。
吴珩在她对面坐下，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他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
吴珩决定正式开始通过微表情探寻账本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