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冰谷入口熄了火。姜少推开车门，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衣领，他缩了缩脖子，抬头望见两侧的冰壁直插云霄，像被巨斧劈开的裂痕。
“这谷里的风比刀还利。”林夏裹紧围巾，声音被风吹得发飘，“扫描仪显示红点在谷底，可这路……”她指着前方被冰封的陡坡，冰层上结着层薄雪，看着就发滑。
老周从后备厢翻出防滑链：“先给车轮装上，再步行下去。谷底温度低，把暖宝宝都贴上。”
姜少摸着怀里的玉佩，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那半块玉佩自从和林夏找到的另一半拼合后，就总在靠近关键节点时发热。此刻它的温度比在石窟时更高，像是在确认方向。
“走吧。”他率先踩上冰坡，鞋底的冰爪刮擦冰层，发出咯吱声。林夏紧随其后，手里攥着扫描仪，屏幕上的红点越来越清晰。
下到谷底，眼前突然开阔——一片结冰的湖面铺在谷中央，冰面下隐约能看到流动的黑影，像有鱼群在游。湖中央冻着块巨大的黑色岩石，形状像只蜷着的兽，正是红点所在的位置。
“那石头不对劲。”林夏举着扫描仪绕湖走了半圈，“它在往外散能量，和玉佩的频率对上了。”
姜少走到冰面边缘，敲了敲冰层，声音发闷。“冰很厚，能站人。”他迈步踩上去，冰面应声裂开细缝，却没塌。“老周，把工具递过来。”
老周扔过去一把冰镐：“小心点，这黑石头看着邪乎。”
姜少挥镐凿向冰面，想靠近黑岩，可冰镐刚碰到冰面，湖底突然翻涌起来，黑影聚成一团，撞得冰面上下起伏。林夏赶紧拽住姜少：“别凿了！底下有东西！”
冰面下的黑影渐渐浮起，露出布满褶皱的身体，像放大了百倍的水蛭，只是头上长着根螺旋状的角。它撞得更凶了，冰面的裂缝越来越多，姜少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是冰魇的守卫！”老周突然喊道，“传说冰魇睡在冻土下，这些‘冰蛭’就是看守！”
姜少稳住身形，摸出玉佩举在胸前。玉佩的光芒穿透冰层，冰蛭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头上的角微微颤抖。“它怕这个。”他眼睛一亮，朝着黑岩走去，“跟着我，别踩裂缝。”
冰蛭在冰下嘶吼，却不敢靠近玉佩的光芒。三人总算走到黑岩旁，岩石上刻着和玉佩一样的鹰鱼符号，符号中央有个凹槽，刚好能放下拼合的玉佩。
姜少将玉佩嵌进去，黑岩突然震动起来，表面的冰壳层层剥落，露出里面的金属纹路——竟是座巨大的机关盘，盘上刻着天干地支，每个字都能转动。
“这是‘锁时盘’！”林夏盯着盘面，“我在古籍里见过，说是能锁住时间流动。”她试着转了转“子”字，机关盘发出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湖底的冰蛭躁动得更厉害了。
“别乱转！”姜少按住她的手，“古籍里说过，锁时盘错动一格，周围的时间就会乱流。”他指着盘中央的小孔，“得找到钥匙才能启动。”
老周突然拍了下大腿：“我知道了！冰蛭头上的角！刚才它怕玉佩，肯定是角里有能和玉佩共鸣的东西！”
姜少立刻看向冰面，冰蛭还在挣扎，头上的角泛着冷光。“林夏，用扫描仪定位角的位置，我下去取。”
“不行！”林夏拉住他，“冰面快裂了，你下去就是送死。”她眼珠一转，从背包里摸出根鱼叉，“看我的。”
她瞄准冰蛭最靠近的地方，猛地将鱼叉掷出去。鱼叉穿透冰层，精准地扎在角根处。冰蛭痛得猛撞冰面，一角裂开的冰缝刚好露出它的角。姜少眼疾手快，俯身抓住角尖，用力一拔——角应声而断，冰蛭痛得沉入湖底，没了动静。
将角对准机关盘中央的小孔插进去，严丝合缝。姜少深吸一口气，转动起锁时盘：“老周，你记不记得日志里说，冰魇最怕‘子丑寅卯’四个时辰的阳气？”
“记得！”老周点头，“说是这四个时辰阳气最盛，能压得住它的阴气！”
林夏迅速算出方位：“按顺时针转！子在北，丑在东北……”
姜少依着她说的转动盘面，每个字卡进位时，都发出一声震耳的轰鸣。当“卯”字归位，机关盘突然下沉，黑岩裂开，露出底下的石室。
石室里没有金银，只有块半人高的冰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林夏用扫描仪照着翻译：“原来冰魇不是怪物，是远古时期用来封印‘时间裂隙’的神兽……”
“时间裂隙？”姜少凑近看，“上面说，冻土融化会让裂隙扩大，到时候过去和未来的碎片会乱穿。”
老周摸着冰碑叹气：“难怪老一辈拼死也要守住冻土，他们早就知道这事儿。”
就在这时，玉佩突然发烫，冰碑上的字开始发光，映出幅画面——一群古人围着冰碑祈祷，为首的人手里拿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们是‘守冰人’！”林夏激动地说，“玉佩是他们的信物！”
画面突然破碎，冰谷开始震动，头顶的冰屑簌簌往下掉。“不好！”姜少拔出玉佩，“锁时盘被我们启动，周围的时间开始乱流了！”
三人赶紧往外跑，身后的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的暗河。跑到谷口时，姜少回头望了一眼，黑岩正在沉入暗河，玉佩的光芒渐渐暗淡。
“接下来去哪？”林夏喘着气问。
姜少握紧手里的冰蛭角，上面还残留着玉佩的温度：“地图上的下一个红点，在冻土边缘的‘回声镇’。”他看了眼天边，夕阳正被乌云吞没，“得赶在天黑前到镇上，听说那里的老人们，还记着守冰人的故事。”
老周发动车子，防滑链在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回声镇……我爷爷说过，那地方的人说话，能听到过去的回音呢。”
林夏望着窗外飞逝的冰景，突然笑了：“不管是冰蛭还是时间裂隙，咱们见招拆招就是。”
姜少点头，指尖摩挲着冰凉的冰蛭角。玉佩虽然暗了，可心里的方向却越来越明。冻土下的秘密还在延续，他们的脚步，也不能停。车子驶出冰谷时，他仿佛听到身后传来古老的叹息，像在道谢，又像在提醒——守护，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