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的风突然变得寒凉，崔澜伊捏着那份泛黄的“欠条”，指腹因用力而泛白，纸张边缘几乎被她攥得变形。
她抬眼看向席赫枭，眼眶通红，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尖刺：“所以当年山坡上的意外，你对我好，根本不是因为喜欢，只是为了还这份人情债？”
席赫枭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上前一步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崔澜伊用力躲开。
他看着她眼底的失望与痛苦，喉咙发紧，竟一时说不出完整的话：“伊伊，不是的，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崔澜伊打断他，将“欠条”狠狠拍在他面前的石桌上，声音陡然拔高，“解释你找了我二十年，只是为了完成你爷爷的嘱托？解释你对我所有的好，都是带着‘还债’的目的？”
她想起订婚宴上他眼底的笑意，想起他为她挡在秦渊彻面前的样子，想起他抱着她说“我爱你入骨”的誓言，这些画面此刻都像锋利的碎片，扎得她心口生疼。
“还有你爷爷，第一次见我就明里暗里说我出身普通，配不上席家，你当时为什么犹豫？是不是连你自己也觉得，我只是你‘还债’路上不得不应付的人？”
这句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席赫枭的心上。他怎么会忘记，爷爷第一次见崔澜伊时的冷漠，那天他确实犹豫过——
不是因为嫌弃崔澜伊的出身，而是怕爷爷的态度会伤害到她。可这份犹豫，此刻却成了崔澜伊眼里“心虚”的证据。
“我没有犹豫！”席赫枭的声音也带上了急意，他想抓住崔澜伊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爷爷的态度我早就反驳过，我犹豫是怕你受委屈！伊伊，刚开始找你，确实有爷爷的嘱托，而且我也一直再找你，找了都二十年才因此找到了你。可后来对你的爱，是真的！是我自己控制不住的！”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眼底满是红血丝，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你摸摸这里，它为你跳得有多快；你想想这些年，我为你做的哪件事是敷衍？如果只是为了还债，我何必等二十年？何必在你身边小心翼翼，怕你难过、怕你受委屈？”
秦渊彻站在一旁，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芒。
他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看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却在无形中，将崔澜伊的怀疑推得更深——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在“欠条”这个铁证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崔澜伊看着席赫枭急切的样子，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她想相信他，想相信那些温柔与爱意都是真的，可手里的“欠条”像一道鸿沟，横在他们之间。
“如果爱我是真的，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我‘还债’的事？你是不是觉得，只要瞒得够久，我就永远不会发现？”
“我只是怕你多想！”席赫枭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哽咽，
“我怕你知道后，会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有目的的，会离开我。伊伊，我太怕失去你了，所以才选择隐瞒。”
他伸手想去擦崔澜伊脸上的眼泪，却被她再次躲开。崔澜伊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语气里满是疲惫：
“席赫枭，我现在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说完，她转身就往小镇外走，脚步仓促，像在逃离什么。席赫枭想追上去，却被秦渊彻拦住了。
“别追了，”秦渊彻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现在她需要的是真相，不是你的辩解。你当初选择隐瞒，就该想到今天的结果。”
席赫枭猛地推开秦渊彻，眼神锐利如刀：“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故意拿这些东西来挑拨我们，真相不是这样的！”
“是又怎么样？”秦渊彻不再掩饰，眼底的偏执彻底显露，
“我只是让她看清真相而已。席赫枭，如果你真的爱她，就该让她自己选择，而不是用谎言把她困在身边。”
席赫枭看着秦渊彻的脸，又看向崔澜伊远去的背影，心里又急又痛。
他知道，现在不是和秦渊彻争执的时候，他必须找到崔澜伊，向她解释清楚，否则他们之间的感情，真的会彻底破裂。
他不再理会秦渊彻，转身朝着崔澜伊离开的方向追去。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老槐树下只剩下秦渊彻一人，他看着席赫枭焦急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他会让崔澜伊彻底看清席赫枭的“真面目”，让她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给她毫无保留的爱。
而此刻的崔澜伊，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的路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想起席赫枭为她做的点点滴滴，想起秦渊彻的执着与守护，又想起手里的“欠条”，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拉扯着，痛得无法呼吸。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更不知道，这份被“债务”缠绕的感情，还能不能回到最初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