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从幽冥门户深处刺出的黑暗射线，不是奔涌的能量，是凝实的 “虚无”—— 连光都追不上的暗纹里裹着腐水般的死气，所过之处，水被抽空成真空沟壑，空间像被指甲刮过的纸，留着细碎的透明裂痕。死亡的寒意顺着楚曦的毛孔往骨缝里钻，灵魂都在这股 “抹杀一切” 的威压下蜷缩，连呼吸都带着冰碴。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千钧一发的刹那，楚曦左眼的星图突然转得飞快，星砂似的光点在虹膜里撞出火星；右眼的赤霄红芒燃成血焰，连眼尾都映着细碎的剑辉。脑海里翻涌着碎片：远古渊民贴着灵魂说 “锚点乃心魂”，赤霄剑灵在剑柄上颤着 “愿为渠”，还有青鸾最后那缕碧色光点钻进眉心时，带着的 “替我守下去” 的温意。
这些碎片撞在一起，炸出个疯狂却清晰的念头：既然她是锚，赤霄是渠，那何不把这毁灭之力，也当成该 “疏导” 的洪流？
她突然张开双臂，像要拥抱一场必死的风暴。识海里的星图骤然亮得刺眼，不再是被动引动死气，而是主动伸展出星丝般的触须，往那道黑暗射线缠去 —— 她要以融了星图的灵魂当熔炉，以醒了剑意的赤霄当导管，把这幽冥之怒，硬生生吞进自己身体里！
“赤霄，跟我扛住！” 她在心里喊，声音里带着哭腔，却没半分退意。
赤霄突然发出一声鲸歌般的剑鸣，不是悲鸣，是决绝。剑脊绷得像濒死巨兽的脊梁，暗红纹路里渗着星砂般的泪光，却还是顺着楚曦的意志，把破邪剑意凝成一根细如发丝的 “引针”，直直迎向那道能碾碎灵魂的黑暗。
“轰 ——！！！”
巨响在水底炸开，却被星图织成的光罩锁在楚曦周身三尺内，像把惊雷关在了琉璃盏里。黑暗射线精准扎在赤霄剑尖，然后顺着剑刃往楚曦掌心爬 —— 不是流，是啃，带着要把她经脉嚼碎的狠劲，钻进了她的身体。
剧痛瞬间淹了楚曦。
不是皮肉伤的疼，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冰痛。黑暗射线里的幽冥寂灭之力，像带着倒刺的冰锥，顺着经脉往前冲，所过之处，原本修复好的经脉 “咔嚓” 碎成琉璃碴，五脏六腑像被死气裹着啃，连生命力都在往体外漏，每漏一分，她指甲盖的淡粉就褪一分，慢慢泛上青黑。
【警告！高维法则攻击！身体崩溃度 68%…75%！】
【精神力过载！灵魂外壳出现裂纹！】
【系统应急模组烧红了！能量转化快撑不住了！】
系统提示音像被掐住喉咙的蜂鸣器，在识海边缘炸响。楚曦的意识飘在黑暗里，好几次要沉下去，可每次要闭眼，就会摸到掌心赤霄的震颤 —— 那剑还在扛，还在跟着她的意志，把黑暗之力往星图里引。
就在她快撑不住时，转机悄悄来了。
钻进体内的黑暗之力，顺着星图轨迹绕了半圈后，竟被星砂光点粘住了。一部分死气被星图吸走，原本模糊的星辰轨迹突然亮得像淬了火，天狼星的光点在识海里跳，连归墟的潮汐纹路都清晰了；另一部分死气被赤霄拽走，残刃的暗红纹路里渗进了淡金，剑身上的裂痕虽多了几道，可剑意却凝得像寒铁，不再是零散的火星，是能斩开雾的锋芒。
更奇的是，她碎掉的经脉旁边，竟冒出了星芒般的嫩芽。那些嫩芽裹着星图反馈的生机，还有赤霄逸出的剑意，慢慢缠在一起，织成了新的经脉 —— 比之前宽三倍，摸上去温烫的，还裹着碎钻似的星子，连死气都不敢靠近。
这是在死亡里重生。她以自己为炉，以幽冥之力为火，把星图、剑意和自己的血肉，熔成了新的根基。
水面上的血月突然暗了暗。
就在黑暗射线钻进楚曦身体的瞬间，幽冥门户 “咔嚓” 裂了道缝。原本凝实的怨魂门扉，像被抽走了骨头，从中心往四周碎，黑色的光点溅在水面上，一碰到空气就化成白烟，连连接血月的黑暗光柱都 “轰” 地散了，只剩几缕黑雾在飘。
血月的红光还在，可那种勾着幽冥的联系，断了大半。
“不 ——！我的圣临！我的虚渊之主！”
紫袍人的嘶吼裹着黑血喷出来。他的面具在能量反噬下炸成瓷片，溅在苍白的脸上，划出几道血痕。黑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落在祭坛石面上，烧出细小的黑洞。他苦心经营这么久，就差一步，却被一个丫头毁了！
反噬的力量还在往他体内钻，黑雾散得只剩薄薄一层，连站都站不稳，气息弱得像风中残烛。
沈逸握着刀，心脏像被两只手攥着 —— 一只手是仪式破了的狂喜，另一只手是水下楚曦的安危，疼得他喘不过气。他没等紫袍人缓过来，提着刀就冲上去，金红色的刀意裹着怒火，直劈紫袍人的脖子：“魔头！拿命来！”
可没等刀碰到紫袍人，空气突然冻住了。
幽冥门户碎成的光点还没散，中心的虚无里，突然睁开了一双眼。那眼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黑暗在转，像把整个幽冥深渊都装在里面，望过来时，血月的红光都往旁边缩，连沈逸的刀意都顿了顿。
是虚渊之主的凝视。哪怕通道碎了，祂还是顺着那道黑暗射线，把目光投到了这里。
那双眼睛扫过碎掉的祭坛，扫过咳血的紫袍人，扫过举刀的沈逸，最后停在了水眼上。祂的视线穿透了水层，“看” 到了水底石室里，那个浑身是裂痕、却握着暗金残刃的少女。
一道冷硬的意念突然扎进所有人的识海 —— 不是声音，是直接刻在灵魂上的纹路，还带着潮湿的腐味：
“…… 有意思的容器…… 还有兵刃……”
“…… 标记烙上了…… 跑不掉的……”
“…… 归墟之眼…… 迟早是我的……”
“…… 下次见…… 别让我失望……”
意念散了，那双黑暗眼睛也慢慢闭上，连虚无都恢复了正常。可楚曦和沈逸的灵魂里，却像被冻上了一层冰 —— 那是被至高存在盯上的寒意，怎么都暖不热。
紫袍人听到意念，突然笑了，笑得嘴角裂到耳根，黑血从牙缝里渗出来。他看了眼水眼，又看了眼冲过来的沈逸，身体 “砰” 地炸成黑雾，裹着断指骨，往大泽深处逃 —— 逃之前，还往水眼淬了口黑血，那血落在水面，冻成了带怨毒符文的冰碴。
沈逸一刀斩空，黑雾早没影了。他没追，转身就往水眼冲，趴在岸边往下望，水里的浑浊都挡不住他的急：“曦儿！曦儿你怎么样？”
水底石室的蓝光早就灭了。
楚曦靠在祭台边，胸口慢慢起伏。身上的黑色裂痕还在，可已经不渗死气了，裂痕里裹着星芒，像给伤口缝了道银河的线。她手里的赤霄变了样，暗红彻底成了暗金，剑刃的裂痕里嵌着星纹，握在手里时，剑心的跳动和她的心跳同频。
祭台上的钥石碎片没了光，像普通的石头，连 “镇渊” 核心都没了动静，应该是超负荷运转后，沉眠了。
【紧急任务 “古老的守望” 完成度 87%：破仪式，重伤紫袍，稳住归墟之眼。】
【宿主身体重塑中… 赤霄进阶为 “星焰破邪刃”… 资料库更新。】
【警告：虚渊之主标记已生效，危险等级拉满！】
系统提示音带着疲惫，还有点凝重。楚曦抬起手，指尖沾着星砂般的光点，她想往水面挥，却没力气，只能把意念裹着星力，顺着护身符往沈逸那边传。
“沈逸哥哥…… 我没事……”
意念很轻，还带着刚重生的疲惫，可落在沈逸识海里，却像温烫的小石子，让他悬着的心慢慢落了点。
危机暂时过了，可麻烦还在：紫袍人跑了，幽泉没灭；虚渊之主的标记像悬在头顶的剑；手里的赤霄醒了，脑海里的星图完整了，可接下来该往哪走？
楚曦望着水面上沈逸的影子，慢慢攥紧了赤霄。不管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她都不会再退了 —— 为了青鸾，为了沈逸，也为了这方没被幽冥吞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