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三十六分。
陈默蹲在楼后那棵歪脖子老槐树的浓荫下，面前摊着昨晚那堆卖鱼丸得来的钞票。
红红绿绿的票子沾着点泥灰和鱼腥气，厚厚一沓，在树影漏下的光斑里显得格外扎眼。
“两千三百七十五…” 陈默嘴里叼着根草茎，手指头蘸着唾沫，又点了一遍。
没错，刨去给老周买面粉鸡蛋的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净赚两千多。
这“老默黄金鱼丸”的生意，开门红得烫手。
钱是好东西，能买米买油交房租。
但陈默的心思早就不在钞票上了。
他捏了捏裤兜里那把温热的青铜钥匙，感受着它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奇异脉动。
钥匙认主后，带来的变化是实实在在的。
呼吸间，肺部像是装了微型的净化器，带着水润的清凉；
皮肤对空气里水汽的感知更敏锐了，汗都出得少；
最玄妙的是，只要静下心来，就能模糊地“听”到护城河深处，那个巨大符文筛网运转时发出的低沉“嗡鸣”，以及筛网之下，那些如同蛰伏毒蛇般令人不安的“浊气”躁动。
河伯之眷。
这力量让他在水中如鱼得水，闭气四十五分钟不再是极限挑战，而是轻松写意。
五十米范围内的水流变化，纤毫毕现。
可这一切，都建立在那个筛网还能正常运转的基础上。
老者的警告言犹在耳：“筛网渐滞…浊根蠢动…”
必须尽快下河！彻底解决筛网的问题！
而要下河，【灵能视界】是刚需！
95点积分…看着脑海里光屏上那孤零零的15点，陈默就觉得牙疼。
这“老默鱼丸”生意虽然来钱快，但效率还是太低！
一次就得用掉一条超凡鱼获，攒积分太慢！得找条更稳定的、能持续产出的路子！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根陪伴他征战河岸的碳素鱼竿上。
钓鱼，才是根本！用普通鱼饵钓普通鱼，效率太低，收益（积分）可怜。但用进阶鱼饵钓超凡鱼种，收益爆炸！
不仅能直接兑换积分，鱼获本身蕴含的生命源质还能强化自身、滋养钥匙碎片！
昨天那条刺甲鲟带来的提升，记忆犹新。
“系统，兑换【河伯的诱饵（进阶）】x1！” 陈默意念坚定。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15点积分瞬间清零。
＞ “叮！成功兑换【河伯的诱饵（进阶）】x1！扣除积分：15点！剩余积分：0点！”
一枚比普通鱼饵稍大、通体流转着温润碧绿光泽、散发着难以言喻清新水汽的鱼饵出现在他掌心。
这玩意儿看着就不凡，拿出去卖估计都能唬住人。
“就靠你了！” 陈默把鱼饵小心收好，抄起鱼竿和那个破旧的水桶，顶着日头就往护城河老钓点走。
钥匙在兜里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期待和指引，仿佛在为他导航最佳的垂钓位置。
- * *
护城河的水面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白光，浑浊依旧，但此刻在陈默的感知中，却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意义。
这是河伯曾经梳理、守护的水脉，如今锁钥蒙尘，筛网滞涩，浊气才有了可乘之机。
他选了个远离昨天钓点、靠近一处洄水湾的树荫下，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河底地形复杂，水草丰茂，按经验是藏大鱼的地方。
挂上那枚碧绿诱人的【河伯的诱饵】，陈默手腕一抖，鱼线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精准地落入洄水湾中心。
饵料入水，一股极其精纯、带着勃勃生机的“水灵”气息瞬间扩散开来！连带着周围浑浊的河水，似乎都短暂地清澈了一丝！
陈默闭上眼，心神沉静，将【河伯之眷】的感知力催发到极致。
五十米范围的水下世界，清晰地映射在他的“心眼”之中。
淤泥、水草、沉木、碎石…还有那些感知到诱饵气息、蠢蠢欲动的普通鱼虾。
它们围拢过来，却被那诱饵散发出的无形力场温和地推开，只能在边缘焦躁地游弋。这进阶鱼饵，自带“清场”光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烈日当空，陈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握着鱼竿的手却稳如磐石。
水下，那股诱饵的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持续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突然！
一股迥异于普通鱼类的、沉重、凝实、带着一丝古老蛮荒气息的波动，从河床更深处的淤泥里苏醒！
如同蛰伏的猛兽睁开了眼！这气息迅速朝着诱饵的位置逼近！
速度不快，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来了！
陈默精神一振，【危险感知】没有示警，说明目标鱼种对他并无直接威胁。
他屏住呼吸，全身肌肉微微绷紧，进入最佳状态。
哗啦！
水面猛地破开！一道青黑色、布满细密菱形鳞片、足有小臂粗细的硕大鱼身如同离弦之箭般窜出水面！
鱼头宽扁，口裂极大，露出两排细密尖锐的牙齿，眼睛是浑浊的暗黄色，闪烁着贪婪和凶悍的光芒！
它目标明确，一口精准地咬向那枚碧绿的诱饵！
“上钩！” 陈默手腕猛地发力！
永固的体能强化赋予他远超常人的瞬间爆发力！
鱼竿瞬间弯成一张满弓！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鱼线狂涌而来！
呜——！
鱼线瞬间绷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竿梢疯狂颤抖！水下的巨物显然没料到这“食物”如此难缠，被钩子刺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野性！
它疯狂地甩头摆尾，试图挣脱，巨大的力量拉扯着陈默，让他双脚在泥岸上犁出两道浅浅的沟壑！
“好家伙！劲儿真大！” 陈默不惊反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腰马合一，双脚如同生根般扎进泥里，双臂肌肉贲张，稳稳控住鱼竿。他没有选择蛮力硬拽，而是利用【水灵亲和】赋予的绝佳水流感知，不断调整角度和力度，如同最高明的太极推手，将水下巨物狂暴的冲撞力道巧妙地卸开、引导，消耗着它的体力。
这是一场纯粹力量与技巧的角力！
岸上，陈默身形沉稳，汗水浸透背心，手臂肌肉线条贲张如铁。
水下，那青黑色的巨影左冲右突，搅得河底淤泥翻涌，浊浪滚滚！
每一次发力都如同重锤，却总被陈默以柔克刚地化解。鱼线在河面上划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白痕。
角力持续了近二十分钟。
水下巨物的挣扎力道终于开始减弱，动作也变得迟滞。
陈默眼中精光一闪，知道时机已到！
他深吸一口气，腰腹核心力量瞬间爆发，双臂如同开闸泄洪般猛地向上一扬！
“给我——起！”
哗啦啦！
浑浊的水花如同小型喷泉般炸开！
一条体长近一米、通体覆盖着厚重青黑色菱形鳞甲、头宽口阔、满嘴利齿的狰狞巨鱼，被陈默硬生生从水里拖拽出来！
它被甩在河岸的泥地上，沉重的身体砸得地面微微一震！
即使离了水，那布满细密利齿的大嘴依旧在一张一合，暗黄色的眼珠凶光未退，粗壮的尾巴还在不甘地拍打着泥地，发出“啪啪”的闷响！
＞ “叮！成功钓获【凶暴种·铁鳞青鲶】（稀有度：超凡）！重量：18.6公斤！获得积分：74.4点！（【河神的眷顾】效果持续生效！）”
积分暴涨至74.4点！陈默喘着粗气，看着地上这条卖相凶恶但积分丰厚的家伙，咧嘴笑了。
值了！这15点积分花得不冤！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铁盒中的青铜钥匙猛地一震！
一股比昨天面对刺甲鲟时更强烈的渴望意念传递出来！同时，小腹的碎片也发出滚烫的脉动！
【河伯之眷】赋予的水脉感知清晰地“看到”，地上这条铁鳞青鲶坚韧厚实的青黑色鳞片缝隙里，丝丝缕缕比刺甲鲟更加浓郁、带着一股原始凶蛮气息的暗金色光雾，正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剥离出来！
这暗金光雾如同受到绝对王者的召唤，一部分被青铜钥匙贪婪吸收，一部分融入小腹碎片，而最大一股，则顺着陈默全身流转的【河伯之眷】能量，直接汇入他的四肢百骸！
轰！
一股霸道、灼热、充满爆炸性力量感的暖流瞬间席卷全身！
肌肉纤维如同被淬炼捶打，密度和韧性疯狂提升！
骨骼深处传来细微却坚实的“噼啪”声！
一股沛然的力量感充盈在每一寸血肉之中！
【初级体能强化】的效果，在这股凶蛮生命源质的冲击下，竟然再次得到了显着的、可感的提升！
连带着【灵能之手】运转时那股无形的力场，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操控范围隐隐扩大了一丝！
＞ “叮！成功吸收【凶暴种·铁鳞青鲶】逸散生命源质！【初级体能强化（永久）】效果显着提升！力量、耐力、爆发力增强！【灵能之手（永久）】熟练度及操控范围微量提升！与【青铜钥匙】、【未知碎片】契合度提升！”
爽！
陈默忍不住低吼一声，用力握了握拳，骨节爆发出炒豆般的脆响！
力量！实打实的力量增长！这感觉比赚几千块钱爽多了！
钓鱼，才是王道！
他意念一动，准备处理鱼获换取积分。
然而，就在他意念触及光屏的瞬间，裤兜里的手机却疯狂地震动起来！
是社区群里@他的消息，刷屏一样快！
他疑惑地掏出那部老旧的手机，划开屏幕。
瞬间，几百条信息涌了出来！
“卧槽！老默！你火了！快看本地头条！”
“@老默河鲜 牛批啊！鱼丸西施都给你打call了！”
“天价青鱼！老默你钓的啥玩意儿啊？！”
“求直播！求现场！老默你在哪钓的？”
陈默一头雾水，手指飞快滑动，点开一个被疯狂转发的本地短视频链接。
视频明显是偷拍的，镜头晃得厉害，背景嘈杂。
画面里，一个穿着紧身碎花连衣裙、身材火辣、化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正站在一个水产批发市场的摊位前，举着手机激动地直播。
她脚边放着一个巨大的塑料盆，盆里一条体型硕大、通体覆盖青黑色菱形厚鳞、狰狞凶恶的巨鱼正在徒劳地挣扎扭动，正是陈默昨天卖给鱼贩老王的那条刺甲鲟！
“家人们！看到了吗？！真正的野生巨货！护城河钓上来的‘水怪’！” 女人声音又尖又亢奋，带着夸张的激动，“‘
老默河鲜’独家供货！纯手工捶打的‘黄金鱼丸’就是用这种鱼做的！鲜掉眉毛！现在，这条活体‘水怪’，现场拍卖！价高者得！起拍价——五千！有没有老板出价？！”
视频里瞬间炸锅！
“五千五！”
“六千！我要了！”
“七千！摆我酒楼门口镇场子！”
“八千！……”
价格一路飙升！最终定格在一个挺着啤酒肚、脖子上挂着更粗金链子的光头老板的嘶吼上：“一万二！老子要了！现在就转账！”
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女人兴奋得扭曲的脸和那条挣扎的刺甲鲟上。标题血红刺眼：
【惊爆！护城河现史前巨鱼！“老默黄金鱼丸”源头揭秘！鱼丸西施现场直播拍出天价！】
陈默：“……”
他看着地上那条还在拍尾巴的铁鳞青鲶，又看看手机里那条被炒到一万二的“前同事”，再看看群里疯狂@他求购、求钓点、求合作的刷屏信息，一个大胆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脑海！
鱼丸生意，太小家子气了！
这活生生的、能引起轰动的超凡鱼获本身，才是真正的摇钱树和吸睛利器！
既能赚取巨额现实货币，又能利用轰动效应吸引更多潜在“客户”和关注，最关是——钓上来的鱼，在兑换积分前卖掉，系统也认！
照样给积分！ 昨天那条刺甲鲟就是证明！
一条鱼，赚两次！现实货币+系统积分！双赢！
这路子…野！但绝对可行！
陈默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飞快地在群里回了一句：
“筒子楼后巷，老槐树下，刚出水，活蹦乱跳，比视频里那条更凶！价高者得，先到先得！@所有人”
信息发出，他收起手机，目光灼灼地看向地上那条铁鳞青鲶。
这哪是鱼？这是行走的金条加经验包！
他随手扯过一根坚韧的水草，三下五除二把鱼嘴捆结实，扔回水桶里。
几乎就在他放下手机的下一秒——
嗡嗡嗡！
手机再次疯狂震动！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本地号码。
陈默刚按下接听键，一个激动到破音的男声就炸了出来：
“喂？！是老默吗？！那条鱼！桶里那条！别卖给别人！我出两万！现金！马上到！”
听筒里，背景音是刺耳的汽车喇叭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显然对方已经在飙车赶来的路上。
陈默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慢悠悠地对着电话说：
“两万？老板，您先别急，慢慢开，安全第一。这鱼…脾气爆，力气大，得找个大池子。至于价钱嘛…现在有好几位老板在路上了，咱…价高者得？”
他话音未落，又有新的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手机屏幕瞬间被来电提示占满。
陈默把手机稍稍拿远了些，听着里面争先恐后的报价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朝着筒子楼方向疾驰而来的汽车引擎轰鸣，惬意地靠在了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上。
他眯着眼，看着桶里那条兀自不服、用粗壮尾巴把水桶撞得“砰砰”作响的铁鳞青鲶，又感受了一下裤兜里那把微微发热、似乎对眼前这“市侩”场面有点无语的青铜钥匙。
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他带着汗水和泥点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赚钱，攒积分，强化自身，探寻河眼，解决浊气…
这盘棋，路子好像一下子…走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