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娟念完断亲书，朝方琉璃看了一眼。
方琉璃哭得好不凄凉，抬手擦眼泪的间隙，悄悄朝院子方向递了个眼色。
——周围人多，她不好明说，也不知王娟能否领会。
她没先想到，两人竟想到了一处。
王娟当即对附近的邻居招呼道：“小陈、王哥，麻烦搭把手，把老太太抬进院子里歇着。
“虽说签了断亲书，可他们大老远跑来，总得进屋喝口水吧！”
说着，便让人将方老太太和方大成一同请进了院子。
送走热心的邻居。
文丽萍关上大门，将方家母子安置在院子中间。
王娟拉着方琉璃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问：“琉璃啊，我这么自作主张，你不会怪我吧？”
“姑姑说的哪里话，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方琉璃连忙道，“刚才若不是您机智，这事对我的影响可就大了。还好您看懂了我的眼色，不然他们指不定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先前在自家门口，听到有人商量着要来找你麻烦……”王娟把方才的见闻说了出来。
起初她并没在意，直到听见有人提起方琉璃的名字，才顿住开门的手仔细听着。
只听一个刻意压低的声音说：“你们记着，千万别进院子，就在大门口，一个躺着，一个跪着。不管说什么，越可怜越能博同情就越好。记住，千万别进院子。”
方大成问：“天这么热，要待多久？总不能待太久容易中暑。”
“放心，闹够一个小时就算成，剩下的钱给你们，再送你们回去。”
王娟听到这里，哪里还不明白。
——定是方琉璃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花钱雇他们来门口羞辱她。
等那伙人走后，她立刻冲出去找警队报了警，带人赶回来时，才知那两个被雇来的人竟是方琉璃的家人。
警队的人也不便出面，便退了出去。
王娟看得出事情比较棘手，便索性站出来配合方琉璃。
把断亲书拿给众人看，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方琉璃虽不清楚到底是谁，大老远请方家母子来专门恶心她。
不过既然来了，这么简单就送走可不是她的性格。
“妈，您和姥姥带仔仔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姑姑就行。”
仔仔看不明白其中纠葛，乖乖跟着文丽萍和陈秀红回了秋院。
“你，你想做什么？”方大成早已没了大门口那副愧疚模样，一脸惊恐地往后退，仿佛下一秒就要逃跑。
方老太太躺在地上，暑气蒸腾的地面烤得她难受：“琉璃啊，有话好好说，我和你爸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就算写了断亲书，血缘亲情断不了是不是？”
方琉璃不得不佩服方老太太的口才。
——当初骂她时，这张嘴里也能吐出不少刻薄话。
王娟始终站在她身侧，摆出保护的姿态。
“姑姑，您去那边坐着歇歇，收拾他们我一个人就行。”
话音刚落，方大成再也顾不上亲妈，胳膊从胸前挂着的布条里抽出，朝着大门就跑，两手按在门闩上用力往外拔。
胳膊根本没骨折，他是为了博得同情，才把胳膊绑在胸前。
他的两只手腕只要一用力就容易脱臼，只要不使劲，问题不大。
方琉璃唇角上扬，三两步追到他身后，抬脚就踹了过去。
——就像小时候他踹她那样。
方大成没料到一个孕妇动作这么快，躲闪不及，脸狠狠撞在门板上。
惨叫声还没出口，方琉璃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往院子中间拖。
——大门口动静大了容易被外面听见，还是拖到院子中间好一些。
她把方大成推到方老太太身边，冷冷地看着两人：“是让我问，还是自己说？”
早在王娟说之前，她就猜到有人指使。
方老太太抽了抽嘴角，心里盼着指使人快来救他们，嘴上却装傻：“琉璃啊，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方琉璃抬脚又朝方大成踹过去，将他踹出三米远。
刚才她早有防备，动手前先卸了他的下巴，此刻他满脸是血，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你，你要杀人啦！”方老太太惊恐地看着她，不确定这狠劲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老太太，尽管喊，越大声越好，把指使你们的人引来才好，省得我费劲去找。”方琉璃笑着说。
方老太太反倒闭了嘴，不敢再喊。
方大成脸上早已肿得老高，嘴里含糊着说：“我知道，我说……是个男人来家里找的我们，说给两百块钱，让我们在大门口装可怜就行。”
方琉璃根本不听，抓起他的肩膀拖到方老太太面前，阴沉着脸道：“你没你妈聪明，知道的都是皮毛。我要听她说。”
方老太太脸上神情精彩纷呈。
方琉璃对着方大成又是狠狠一脚，人再次飞出去，“砰”地落地。
“嘴挺硬啊，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我。你可想清楚了，就你这身子，没儿子照顾能活几天？指望潘金花？”
她从马桂花那里听说，潘金花根本不把老太太当人看。
每天让她饥一顿饱一顿。
还把她从原来的房间，赶到自己从前住的鸡棚里，整日闻着屎臭味。
愤怒从方老太太眼里迸发，她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根本动弹不得。
眼看方琉璃又要对儿子动手，她终于松了口：“快停下！我说还不行吗？”
“好，记着，说出一句谎话，就接着挨打。”
方老太太本想说打亲爸会遭天谴，却不知想到了什么，把话咽了回去：“是个年轻女人，我听人喊她医生，姓什么没听清。”
方大成一脸茫然。
——不是男人吗？自己怎么没看到女人？难道真的没母亲聪明？
“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方琉璃追问。
方老太太眼珠子乱转，心里打着算盘。
“你也不用想太多，我既然敢让你们进来，就有底气。”方琉璃早有打算，一会儿给方大成脸上涂些空间里的药膏，确保他出门时看不出伤痕。
对老太太，她没打算动手，最好让她长长久久活着，既能恶心方大成和潘金花，自己也活得憋屈。
对付恶人，最好的报复从不是杀死他们，而是让他们在无望中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