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刘爱莲一眼就瞅见了刚找回来的闺女王娟；
当即冲过去抓住她的手，指着方琉璃和文丽萍哭喊道：
“小娟啊！你快来给妈做主！这个臭丫头和你嫂子，她们欺负你妈啊！”
自从和张林树离婚，王娟就搬到了隔壁院子。
——她是想占住这地方，免得张林树有机会把房子弄回去。
至于之前单位分的食品厂家属院，以张林树在厂里岌岌可危的地位，指不定哪天就被收回去了。
“嫂子，琉璃。”王娟没理会刘爱莲的拉扯，先跟文丽萍和方琉璃打了招呼。
她能顺利和张林树离婚，还分到家里大部分财产，多亏了文丽萍和方琉璃。
——虽说张林树是看在她是梁家人的面子上，才乖乖签字。
但终究是文丽萍将她的身世公布出来，梁解放才认了她这个女儿。
她恩怨分明，当年刘爱莲为了名声把她“卖”出去的事，虽不再追究，却也记在心里。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姥姥有什么错？
“是大舅妈和嫂子欺负姥姥，您不能偏帮她们一起欺负姥姥啊！”张木朝刘爱莲走去，对着王娟摆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他今早过来，本是打定主意想让王娟带他去部队家属院，认识梁解放这位老革命。
方琉璃瞥了眼进门的张木，那长相和他爹张林树如出一辙。
她心里暗忖：
王娟这些年难道没睁眼看看这对父子？
怎么就甘心替别人把儿子养大，还看着他娶妻生子？
不过这和她无关，只要对方不惹到头上，她懒得理会。
可如今他蹦到自己跟前，那就怪不得她了。
刘爱莲也知道这小子不是王娟亲生的，是张林树的私生子。
她眼珠一转，对着王娟破口大骂：
“你看看你，连个孩子都不如！
“孩子都知道站在哪边，你呢？
“我白白怀胎十月生下你，早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当初就该把你扔尿桶里溺死，省得现在来气我！”
她不想领张木的情，却不妨碍利用他教训女儿。
张木来巴结她，她可不傻，定然是看中了老头和大儿子手里的权力。
那些好处，留给老二一家子还不够呢，哪能给外人？
“妈，多大点事值得您一大早就来这儿闹？
“这不是让邻居们看笑话吗？”王娟沉声道：
“左右不过是两个孩子打架，谁家半大小子没打过架？
“二哥家的亦凡带了那么多人，还打不过半城一个，那能怪谁？
“要不您也让亦凡去部队锻炼锻炼？”
看热闹的众人听了，纷纷点头附和。
王娟在街道当了多年主任，说话简单明了，在场谁家没有半大孩子？
哪个不是经常带着乌眼青回家？
起初也去别人家理论，结果发现人家孩子被打得更惨，也就作罢了。
“啊？半城是跟一群孩子打？那些孩子也太不讲究了，怎么能以多欺少，不讲武德呢？”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粗声说道。
另一个男人也跟着搭腔：“跟一群人打，最后还赢了，那肯定得下点狠手啊，不然岂不是等着挨揍？”
方琉璃唇角微扬，听出来了，这两位怕是当年也没少打架。
梁老二挪到王娟身边，一手捂着胸口，叹气道：“小娟啊，你不能这么说。亦凡怎么着也是你亲人，你得说句公道话啊！”
他特意加重了“亲人”两个字。
——想当初王娟离婚，可是他和刘爱莲去给张林树施压，她才能分到大头财产。
如今该是她还人情的时候了，总不能忘恩负义吧？
王娟自然听出了二哥的话外之音，干脆地拒绝：
“二哥，我知道您和妈当初帮了我大忙，可那事和今天这事不能混为一谈，我不能睁眼说瞎话。”
她心里清楚，此刻若是摇摆不定，文丽萍或许不会在意，但以方琉璃的性子，定会记在心上。
所以，她只需记着文丽萍和方琉璃的好。
刘爱莲和梁老二的情分，只能往后排。
张木不想被众人忽略，站到刘爱莲身边大声说道：“妈，这事也不能这么说。
“半大小子打架是常事，可半城下手也太狠了吧？
“怎么能把亦凡的胳膊打断？
“我就不信他下狠手时不知道后果，依我看，他就是心思狠毒……”
方半城越听越窝火。
——他知道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不假，可当时那种情况，对方人多势众。
他若不拼尽全力，一旦让他们占了先机。
自己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方琉璃冷笑一声，朝着张木走了过去。
张木不清楚方琉璃的底细，只知道梁家老爷子有背景，梁政安是大官，至于其他人，他压根没放在眼里。
毕竟他父亲是食品厂厂长，他眼里能瞧得上的官职本就不多。
他只觉得方琉璃笑得好看，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寒意。
正胡思乱想时，方琉璃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
其实他本不该挨这顿打。
只怪当初张林树带着几名大汉被方琉璃教训时，几人都觉得太丢脸，从没对外说过。
此刻只听“砰砰砰——”几声闷响。
拳头落在肉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几颗牙齿直接从张木嘴里飞了出去。
第一拳打在脸上时，张木本能地想还手，可胳膊像被铁钳夹住似的，纹丝不动。
另一只手刚要抬起，对方的拳头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直接砸在肩膀上。
一阵酥麻感瞬间蔓延，整条胳膊顿时没了知觉。
方琉璃前后没打超过十下，张木的脸却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
周围邻居不是第一次看方琉璃打人，每次都觉得不过瘾。
——没打几下就停手，实在不解气。
可看到被打者的惨状，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这时王娟走上前，指着张木说：
“张木，我把你从出生养到大，如今你也结婚生子了。
“我和你爸已经离婚，你是他和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这些我都知道，却从没怪过你。”
说到这儿，她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继续道：
“梁家是我娘家不假，可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心里清楚吧？
“你爸应该也跟你说过了。
“今天你来这儿为什么攀亲？
“别以为你的小心思没人知道！
“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不是我生的，梁家也不会认你这个外人。我说得够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