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弗利山庄的清晨，阳光薄得像一层金箔。
盘古影业的会议室里，空气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墙上那台电视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主持人的声音从屏幕里传出——
“最佳影片提名……”
班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一声、两声、三声……
当【美丽心灵】的名字出现时，敲击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寂静之后，会议室几乎炸开。
有人激动地喊出声，有人一把抱住同事。
《美丽心灵》入围了——而且不止一项。
【最佳导演】、【最佳男主角】、【最佳原创剧本】、【最佳女主角】……
当詹妮弗·康纳利的名字出现时，全场都沸腾了。
班德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一声“YES！”喊得嗓子都破。
李衡却依旧坐着，神情平静。
直到他看到詹妮弗的名字，嘴角才微微动了一下。
“好了。”
他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欢呼，“提名只是个开始，庆祝留到捧杯那天。”
几周的时间，在好莱坞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
盘古影业的电话几乎被道贺和邀约打爆，关于《美丽心灵》的报道占据了各大媒体的版面。
喧嚣与猜测，如同太平洋吹来的暖风，将整个比弗利山庄裹挟其中，直到奥斯卡提名者午宴的这一天。
——
比弗利希尔顿酒店的门口，阳光闪得人睁不开眼。
豪车一辆接一辆停下，记者们的快门声像机关枪一样。
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味，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完美的笑容，眼神却在不停地交换信息。
李衡的车停下时，闪光灯亮了至少一倍。
他没有理会镜头，绕到另一边，亲自为詹妮弗·康纳利打开了车门。
她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白色套裙，长发挽起，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妆容。
她平静地将手搭在李衡的臂弯里，那种从容的气场，让她看起来不像一个初次入围的新人。
两人并肩走进宴会厅。
周围的谈笑声，几乎在同一瞬间低了下去。
无数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有好奇，有嫉妒，也有审视。
“李！”一个温和而有力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李衡转过头，看到了史蒂文·斯皮尔伯格。他穿着一身低调的灰色西装，镜片后的眼神睿智而平和。
“恭喜你。”斯皮尔伯格主动伸出手，脸上带着真诚的微笑，“你的那部电影，非常棒。”
李衡握住他的手：“谢谢，斯皮尔伯格先生。您的电影，会让世界铭记。”
两个今年最大的竞争对手，没有客套，也没有吹捧，只用一句话承认了彼此的分量。
“希望今年的颁奖季，能有趣点。”斯皮尔伯格笑了笑，拍了拍李衡的肩膀，转身离开。
宴会厅的另一端，吧台旁，哈维·韦恩斯坦正被一群人簇拥着。当他看到李衡和斯皮尔伯格谈笑风生时，那张肥胖的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
他端起酒杯，挤开人群，径直走了过来。
“哦，看看这是谁！”哈维的声音洪亮而油腻，足以让周围的交谈都停下来，“我们的小詹妮弗，真是长大了！”
他脸上挂着长辈一般的笑容，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詹妮弗身上游走。
“真是个幸运的女孩。遇上了个这么会‘讲故事’的制片人。”
周围的谈话声慢慢静了下来。
他晃了晃酒杯，又补了一句：
“无论是在银幕上，还是银幕外，他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是吗？”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班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李衡的脸色也不好看，笑容消失了，眼神也慢慢冷了下来。
他向前迈了半步，正准备开口——
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臂上。
是詹妮弗。
她上前一步，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谢谢您的夸奖，韦恩斯坦先生。我确实很幸运。”
她看着哈维，眼神平静又锋利。
“因为我知道，一个演员真正的幸运，不是遇到谁，而是终于演到了真正适合自己的角色。”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哈维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声音不大，却清晰得能传遍全场。
“就像霍利·亨特在《钢琴课》里——她没有一句台词，但她的眼神，比所有八卦杂志都更真实。”
“您觉得呢，韦恩斯坦先生？”
宴会厅里，落针可闻。
哈维脸上的笑容一寸寸地凝固，那张红润的肥脸，慢慢变成了猪肝色。
詹妮弗没有再看他一眼。
她只是转身，重新将手挽进李衡的臂弯，对着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宾客，露出了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
“失陪了，各位。”
她挽着李衡，在人群自动分开的道路中，径直穿过大厅。
走到露台旁，詹妮弗才松开他的手臂，端起一杯香槟，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李衡松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刚才差点就替你动手了。”
詹妮弗回过头，冬日的阳光落在她脸上，晕开一层柔和的光。
她笑了，那笑容比整个宴会厅所有的水晶灯加起来还要明亮。
“幸好你没，”她眨眨眼，“不然明天的头条就是‘制片人暴打竞争对手，新晋影后痛失桂冠’了。”
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响起了主持人的声音：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请所有获得提名的朋友们，到台前来！”
年度大合影的时间到了。
人群开始流动，灯光聚焦在临时搭建的三层阶梯上。
斯皮尔伯格、汤姆·汉克斯、艾玛·汤普森……一个个巨星和导演，按照资历和声望，开始寻找自己的位置。
李衡带着詹妮弗，安静地站在人群边缘。
他看到了哈维·韦恩斯坦，正得意洋洋地挤在第二排的中央。
李衡笑了笑，领着詹妮弗，走到了阶梯的最旁边——一个既不算前排，也不算后排，甚至有些偏僻的位置。
就在所有人都站定，摄影师们举起相机的那一刻。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从前排走了过来。
是史蒂文·斯皮尔伯格。
他径直走到李衡面前，对着他和詹妮弗，伸出了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李，还有美丽的康纳利小姐，”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我认为，你们的位置，应该在这里。”
他一手拉着李衡，一手扶着詹妮弗，将他们两人，稳稳地带到了第一排，一个紧挨着他和汤姆·汉克斯的中心位置。
那一瞬间，整个宴会厅都安静了。
哈维·韦恩斯坦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摄影师们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快门声像暴雨一样炸响。
李衡看着斯皮尔伯格那双真诚的眼睛，最终没有拒绝。
他牵着詹妮弗的手，站在了那个象征着好莱坞最高荣誉的位置上。
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但他能感觉到，身边詹妮弗的手，握得很紧。